沐楚一惊,忙以更快的速度移动到聂新月身边,抬手一掌,击向冰刃。电光火石之间,冰刃改了方向,“嘭”的一声穿透了竹墙。与此同时沐楚的掌心一阵刺痛,他立刻缩回手,另一手握紧手腕,以灵力驱除寒气。
容止水的话没有说完,可沐楚明白他后面想要说什么。要聚仙气而不散,除非,聂新月不是凡人。
可聂新月确实是凡人,这点他比谁都清楚。他知道她的来历,打从见她第一面时就知道。可他一直故意瞒着容止水,想给容止水找点麻烦,也给自己找点乐子。再者说,他也确实好奇聂新月身上的仙气是怎么回事,容止水这样费心的问出来他自然乐意,可他不能看着聂新月死。
容止水的这一击,几乎用了全力。好一会儿,沐楚才能开口说话。“她说的是实情,我能证明。”
“那依你,她体内仙气不减反增,却是为何?”容止水顿了一顿,长呼出一口气,再看过来时眸子里多了三分戾气:“我的事若出了半点差池,别说她,便是你我也容不得。”
容止水的脾气,沐楚最清楚不过。平日里容止水面冷心慈,凡事只做不说,但手下都留有三分余地,并不愿把人往死里逼。今天他如此一番说辞作为,分明是在向聂新月下最后的通牒。若是他再插手,只会让容止水逼得更狠。可他若不插手,聂新月应对的了容止水么?
她是他的恩人。虽然之前护着她有些利用的成分在里面,可真就这样冷眼旁观,沐楚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就在沐楚内心还在挣扎着让还是不让开的时候,聂新月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走入内室,不一会儿出来时她手中已多了柄剑。剑身泛着寒光,聂新月不疾不徐地走到容止水的面前。“你们的事我不懂。可我知道今天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会罢手。”说着,她将剑双手捧到容止水面前,郑重其事地道:“你的疑惑我没有办法解答。我是你从辛漠手中换出来的,欠你一条命,如果我阻了你的路,我还。”
沐楚看着聂新月的背影,无法探知她的表情。只知有一丝决绝的意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破釜沉舟,她把自己的命压在容止水最大的弱点上。
沐楚轻轻的勾起唇角,挪了几步,斜倚到屋内的竹柱上,抱臂而立,准备静静观这盘聂新月和容止水下的棋。
观棋不语,方真君子也。
这时容止水抬手接过剑,退开少许,手中剑流畅的划过一个弧度,剑尖点在聂新月的喉咙。“可有遗愿?”
沉默了许久,聂新月才轻轻道:“我不想死后还留在这个世界。所以请你把我的尸体火化,骨灰洒入风中。随风而散的话,或许就能有某颗尘埃回到我的世界。还有,我怕疼,你利落些。”
那厢容止水的眉睫微微一颤,这厢沐楚的身体也是一僵。世人讲究入土为安,用火葬身,那是极特殊极少数的做法。化骨扬灰,更是只有仇人才会如此做。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沉寂下来。
沐楚蜷起食指放在鼻下,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眉头也不知不觉的皱起来,看戏的心微微有些沉。而这份沉重之中又隐约掺杂着些赞许,与不知名的情绪。
这丫头下了剂猛药。她瞄准了容止水心软,看似破釜沉舟,用命豪赌,其实却在暗度陈仓,全力攻击容止水。
“你不肯答应我?”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明白容止水不答话的原因,聂新月有些失望的努努嘴:“火化是麻烦了些,你不愿意就算了。但你下手一定利落些,我是真的很怕疼。”
“说完了?”容止水沉着声音,说不清喜悲。
“说完了。”聂新月点点头,再度强调她的要求:“一定利落些。”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但最终只是为她僵硬的表情凭添了些苦涩的修饰。
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虽然她努力抑制着,却仍瞒不过沐楚的眼睛。
她是怕的。这一局棋走险招,她尽了力,却终究不能保证容止水定不下手。万一容止水真的下手……
沐楚垂下双臂,绷起全身的肌肉,暗暗蓄集灵力,直起身子,将身体的重心重新放到腿上,只等容止水的反应。
他不会让她死!
也就是在沐楚下定决心的那一刹那,容止水的剑动了。他的剑快如风,锐利的剑锋摩擦过空气,发出清晰的声响。
沐楚看得清晰,待动的身体一顿,当即驱散暗蓄的灵力,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看清他剑锋走向的还有聂新月,但她没有躲。丝丝缕缕的乌发飘落,她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即便她现在紧缩的心已提在嗓子眼里了。
“断发如断头,你不欠我了。”信手把剑插入地板,容止水快速地回转身子。
聂新月似乎看见他的嘴角噙了丝笑,像是冰雪中迟迟未开的梅花,在众人都失去了耐心之后,徐徐绽放出独属于他的纯净。刹那间,春暖花开,沁人心脾。
她以为他是不会笑的,可是,他笑了。对着自己笑了。尽管那笑容很短暂很短暂,却令聂新月觉得自己双脚踩在海绵上,找不到实地的感觉。
这一切,简直像是在梦里一样。
咚,咚,咚,咚。
心脏强有力地跳动,一声声仿佛催促她快些明白这是真的。
很奇怪很奇怪。这个人明明前一秒还是她眼中最危险的对手,后一秒却化身为她心中的仙人,有着可怕的吸引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