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君二人很快就回来了,回来时还告诉我一个算不上坏的好消息。/p
明天白天我们就能搬到晋阳湖边的别墅区,不用再挤在酒店里了。至于为什么不是今天就能搬,那是因为那套房子是白狐狸精的子孙自愿供出的,他们需要时间收拾东西另寻一处住房。/p
虽然我并不觉得我们三个人开了两间房就算得上是拥挤了——可能乌君居住在山林里,整一座山都是他的领地。何况金羽是只稀有的鸟,在天上无拘无束地飞惯了——所以这家小酒店对他们来说的确算得上是拥挤。/p
但我是一个很好养活的阿文亚地灵,我觉得这家酒店的环境还算不上太糟糕。/p
不过能免费换个大房子,谁又会拒绝这天上掉下的馅饼呢?/p
于是,我欣然应了后便带着伊娃离开大套房,回到了我的单间。/p
伊娃还真是停不下来。/p
我实在是想不通她到底是一种什么生物,才会需要不间断的进食?从大套房回来后,她就从身边摸出各种像山药脆片、妙脆角、土豆薄片之类的膨化食品。接着拆开包装,消灭一包后,又拿起另一包。/p
可见从金羽的小宝库里搬了不少存货来。/p
乌君对她看得挺严,所以我不用担心她后面会来找我要回这些东西。但伊娃拿得多了,我心中着实非常烦恼。/p
“你看,下雨了。”胖得像个球一样的伊娃放下手里的包装袋,她又成功消灭了一袋零食。油浸浸的手指指着窗外问我:“你不出去找他们吗?这里面的酸性化学物质足够让他们两个喝一壶了。”/p
我拆开酒店自带的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丢给她:“擦擦手上的油,别蹭到被子上。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服务员不会来换的。”/p
伊娃从善如流地拿起纸巾,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五根手指擦拭一遍,又翻过另一面准备再用它擦自己的另外五根手指。/p
对她这副模样,我实在是看不过眼,便把手里的一整包纸巾丢了过去。/p
“这就是外界的味道啊。”她拿起那包纸巾,陶醉地闻了闻,说:“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外面的味道了。你爹真不是个好人,以水元素要挟我把我关在那里面这么久,我都快忘了外面的味道是什么样的了。”/p
果然是个老妖婆。我心想:没准还是个作恶多端的老妖婆。/p
父亲是一个正义感过剩的人,平生最爱将各种恶人封印起来,比如我。/p
像他这样的人做神明当然是再合适不过。/p
可只要一想起我在那无边的黑暗中受苦受难,他却在外面提取了我的善念将它当做自己的亲女对待,我就对他提不起半分的好感来。即便我本性不善,可只余下善念的我难道就是他心目中的标准亲女了?/p
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p
所有人都拥有善恶两面,有正有反、有阴有阳,于是组成一个个完整的个体。/p
可他却选择将我的恶念封印,违背天理伦常创造出一个只余下善念的残缺品。/p
虽然我是白鹿,可那残缺品又焉能是我?我想起陡然回来的记忆,真恨不得将它们再次遗忘。/p
在那些个不见天日的时间里,支撑我走下来唯有“父亲还在外面等着我”的幻想。每当我想起他在外面或许会懊悔、会心疼,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我的心里才会有一丝好受。/p
可事与愿违,我想多了。他过得很好,甚至还按照自己的标准创造了一个完美的神明之女。/p
很是丧心病狂。/p
也许他神明的外表下只是一副疯子的真容。/p
我平复下汹涌而起的情绪,木着一张脸对伊娃说:“你说过,他们会回来的。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行了吧?”/p
我现在一动也不想动。/p
伊娃抱着一袋山药脆片,看着外面悠悠叹息道:“难说哟。没准在回来之前已经被雨水渗入毒死了也说不定哟。”/p
“那就毒死吧。”我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运动服外套,打开门走了出去。/p
伊娃在我背后大笑。/p
老妖婆真不愧是老妖婆。我想:段位就是要比我高上不少。/p
我走到酒店大厅,从借伞处要了两把雨伞后便出了门。雨伞的押金记在乌君的503号房下,反正我承他们的情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添上一笔。/p
我突然明白了那些欠债的人为何会把债越欠越多:他们对于债务已经麻木到失去那种迫切归还的紧张感,就像我现在这样。我想,欠乌君他们的人情债已经够多了,一时半会也换不清,那就干脆不还了吧。/p
放在地球的话,没准我会是个老赖也说不定。/p
我天马行空地想,抽出一丝精神力感应伊格纳茨的气息。/p
至于奥尔科特的,我想他应该就是和他那位兄长在一起。/p
找回记忆的一大好处就是,我也能使用精神力了。不仅如此,我控制它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十分自如。/p
我跟着精神力的踪迹,离开酒店大门,拐过一条街,又拐过一条街,接着拐进一个逼仄的小弄堂。/p
这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不少人拎着个塑料袋子时不时地脚边停留半刻,与摆摊的老头老太太们讨价还价一番后,便付了钱拿着一把碧绿的植物离开。/p
就像是个人民自发组织的菜市场。/p
所有人在约定俗成的时间里过来买卖菜蔬,再在约定俗成的时间里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