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踏入院中的一处竹亭。
楚唯略一沉吟,跟着走了过去。
竹亭的石桌上,摆着一个棋局,棋局中只有黑白各其子,显得很是寂寥,可细看之下,这十四棋子却是环环相扣,同色间彼此呼应,对敌时有时制约重重,一切平衡的恰到好处,在容不下多一颗棋子。
所以,老人一手执着黑子,一手捏住白子,却只能举步不前。
楚唯于棋艺一途也是颇有修养,看清棋局后,不禁吃了一惊,问道:“老人家,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七七和局’?”
七七和局传闻是前朝道学大家采桑子所设,以此向世人解说‘万物相生相克,终究归于相和’的理论,这棋局因黑白双方各七子,而取名‘七七’,又因是无人能解的和局,顾得名‘七七和局’。
那老人第一次的正眼看了看楚唯,道:“你这小丫头,竟也知道七七和局?”
原来这老人竟对棋艺感兴趣,楚唯眼珠一转,不以为意的道:“知道这棋局有什么稀奇,能解开的才是能人呢!”
“呵,真是大言不惭,这七七和局布下至今五百余年,无人能解!”
“老人家,五百年算什么,先贤造出‘孤陋寡闻’这个词警示后人千余年,可不还有人不懂其中含义!”
“小丫头,你是说老夫孤陋寡闻?”
“晚辈不敢!”楚唯嘴上说的恭敬,脸上却是一副言不由衷。
老人长眉微敛,道:“老夫久不外出,难道已经有人解开这和局了?”
“当然了!”楚唯脱口答道,接着好像是顾及到老人的感受,又很刻意的加上一句:“不过您老人家也不要气馁,至今为止,也只有一人解出而已。”
“那人是谁?”老人双目放出精光。
楚唯心中一凛,面上却丝毫不显,得意的道:“老人家。您问我就算问到对的人了!解开棋局的就是我的一个朋友!”
“姓甚名谁?”
“您问这个做什么?该不是要去找他切磋棋艺吧?”
“有何不可?”
“呵呵,我劝您还是算了吧,他那个人脾气怪的很,惯常不与人说话,更别说下棋了,他的右手只和他的左手下棋。”
老人越发被吊起了兴趣,摆手道:“你这小丫头,怎地废话如此之多,你只管告诉老夫他是谁,老夫能不能与他弈棋。就与你无关了。”
“对啊。说的也是。不过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他不肯与您下棋,您可不许一怒之下,杀人了事。”
“哈哈,丫头。难道老夫像是那种无礼之人吗?”
“呵呵,那倒不是啦,老人家您是我见过最最慈眉善目的前辈啦!”
“现在可以告诉我他是谁了?”
“恩,他呀,您也见过,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个家伙……”
“竟然是他?”
“对呀!我那朋友可是无所不能呢。”
“唉,可惜呀可惜!”
这下轮到楚唯紧张了,她强忍这急切道:“可惜什么?”
“你那朋友已经——”
“死了?”楚唯一下子跳了起来。
“没,没。不过也快了!”
“不会的,老人家,他是生了一种病,经常这样半死不活的,可每次都会活过来的!”
“病?他生了什么病?”
“这个。我也不十分清楚,就是一种心疾。”
“心疾?呵,丫头,那不是病,是毒!”
“毒?”
“对,你的朋友中了一种毒。”
怎么可能会是中毒?就算卫离是中毒,那轩儿呢?轩儿不过孩子,何人会对他下毒,而且毒症与卫离一样?难道毒性会遗传?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楚唯有些失神的跌坐在石凳上,秀眉深锁,道:“老人家,他中了什么毒?”
“噬魂丹。”
楚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追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此毒无解!”老人似乎也有些感概,道:“那孩子,只怕活不过三日了——”
“不可能!”楚唯打断老人的话,大声道:“他会活很久,至少还有十年!”
老人有些吃惊的看着楚唯,轻声叹道:“想不到你也懂的毒性,是,按着噬魂丹的毒性,他本应活到三十岁,可是他却不知死活的召唤血祭,自绝生机!”
“血祭?”
“是,血祭。”
楚唯一下子想到那晚在崖上的吞噬生命的血雾,血祭,这个叫法当真恰如其分。
是她,楚唯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击碎,鲜血迸流,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是她,是她连累了卫离,是她一步一步的害死了他!
楚唯用力的抓住自己的胸口,她透不过气,心被压的死死的,她的骤然变得青紫一片,她本应努力挣扎,可却又不愿再多花任何力气。
“丫头!”
眼见楚唯痛苦的缩成一团,却如同中了梦魇一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无法做出任何反抗,老人有些担忧的唤着她的名字,一边抬手按在她的头顶。
一丝清凉从百会穴缓缓流入周身经脉,楚唯闷哼一声,猛然吐出一口浊气。
“丫头!”
“老人家!”楚唯紧紧抓住老人的手臂,满眼祈求的道:“您再想想办法,救救他好吗?他不能死,真的不能死的——”
“谁说我要死了?”轻柔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
楚唯冷冷的转过脸,不可置信的望向静立在竹门一侧的清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