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好难受…”/p
在呻吟声此起彼伏的营地里,虚弱的哀嚎声如涨潮的海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兽人们都凶狠好斗,看惯了见红的搏斗,但如此绝望的战场让最好斗的绿皮都缩紧了卵*子。这算哪门子战斗啊?没有鲜血的尸骸被接二连三的扔进大坑里火化,没有战斗时的狂呼尖叫,就不断有士兵在绝望的哭喊中倒下。/p
肉眼看不到的病毒远比狡诈的魔法和野蛮的刀剑来的更加恶毒。这种让医生们一筹莫展的病毒在短短几天内,便毒杀了上千守军,让近三成士兵失去了战斗力。受害者的身体往往会在刚被感染时长出许多脓包,而过半天后伴随着脓包的消退和难忍的瘙痒,受害者的身体会像气球一样肿胀起来。虚弱无力的感觉和阵阵剧痛会像一条缚骨的毒蛇慢慢侵蚀理智,让受害者在病痛的淫威之下陷入疯狂。但即使他们绝望的选择了屈服,这样的折磨也绝不会停止,只有在艰难地熬过三天后,死神才会仁慈的收走他们的灵魂。/p
像阿蒙这样健壮的兽人在面对病毒时也和人类一样毫无还手之力,昨晚夜幕降临时他便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上长出了脓包。惊慌失措的他拿起小刀,试图剜掉脓包让病毒流出去,但里面只渗出了恶臭的脓液和蠕动的蛆,让他成了恐惧的俘虏。/p
城墙上的铁钟已经快一周没有响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弱的呻吟声。马格努斯无私的“馈赠”使感染者血管堵塞,皮肤溃烂,内脏膨胀。即使守军对感染者进行了隔离治疗,效果也并不理想,这种致命的病毒无孔不入,似乎就连呼吸都能传染的强大感染性让守军人心惶惶,连喝水都不敢把嘴张得太大。如果不是指挥部下令死守城墙,还吊死了几十个逃兵,恐怕现在就不只是偶尔会有少数士兵溃逃了。/p
又一次…/p
这不是劳伦斯第一次面对绝境了,她只能看着周围的一切被摧毁,一次又一次的败北,一个又一个同伴倒下。这次也是如此,而她只能做一个无力的旁观者,用眼睛记录下触目惊心的凄惨景象——倒在地上抽搐的感染者,被随意堆放在城下的弹药补给,空荡荡的城墙上不时传来崩溃的尖叫声…/p
但劳伦斯已经习惯了。/p
太多遗憾和失败会扭曲人性,让她把麻木和残忍当成了常态,也让她的底线被不断拉低,而她自己却对此毫无察觉。/p
“短命的蝼蚁吗…”/p
某种程度上来说,马格努斯对人类的评价还真没什么错。/p
人不会渴望在她的世界里不存在的东西。对劳伦斯而言,名叫希望的东西她只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久而久之,她已经不再有什么非分的幻想了。/p
最最屈辱的莫过于她没得选择,只能一路逃离,任凭厄运在她身后狞笑着紧追不舍。/p
内城的腹地一片混乱,守军挖了一个巨大的焚尸坑,将一具具生蛆的尸体丢进去,然后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幼虫群在火焰中蠕动,最后化为灰烬。劳伦斯看到一个年轻的战士,尸体像腐烂的苹果一样干瘪,但他到死,都睁着眼睛,那无神的眼中,看不到高高飘扬的旗帜,看不到将军们铿锵的誓言,唯有沮丧、悲惨和恐惧依然赖在他的眼窝里。但在这个远离尘嚣的疯狂之地,普通士兵的价值仅仅是纸上的一个数字而已。比如那个死前一直哭喊着“妈妈”的壮汉,即使在令人发狂的折磨中死去,也不过是个意外,或许他的母亲能领到几枚金币的抚恤金和几句不咸不淡的赞扬,但这依然是个意外,仅此而已。/p
“糟透了,你手下那些绿皮已经倒下了一半,再这么下去,就算亡灵不来,军队也会崩溃的吧。”洛比摘下鸟嘴面具,站在劳伦斯身旁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不去看看吗?去宽慰宽慰他们也好,我感觉那帮绿皮都很信服你,所以…”/p
“算了吧,根本没用。”/p
“唉…对了,有件事我想…”/p
“说。”/p
“麦斯先生说你的血具有很好的治疗效果,我想试试…”/p
“把我的血给他们喝?”/p
洛比犹豫了片刻,才十分含糊的回答道:“这几天你没戴面具,也没穿任何防护服。但你现在还很健康已经说明了一件事——也许那种病毒确实拿你没办法。我知道这很自私,但看在那些可怜人的份上,我不想说谎。”/p
劳伦斯没有说话,转身向营地走去。几分钟后,她来到了躺在地上呻吟的阿蒙身前,伸出左手,用剑锋在指尖上划开一道伤口,将滴血的指头送到了阿蒙嘴边。/p
“头儿…你要干啥?”/p
“把我的血喝下去。”/p
阿蒙被病毒折磨的半死不活,哪顾得上细问什么缘由。他只想赶紧完成命令然后闭上眼睛睡一会,所以他也没多问,便张开腥臭污秽的脏嘴嘬起了劳伦斯的手指。很快,他就惊奇的发现剧痛开始缓缓褪去,衰弱的感官也再次敏锐起来,而肿胀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惊喜的站起身,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脖子,没有肥硕的脓包,只有硬邦邦的肌肉。阿蒙这才兴奋的叫道:“头儿,俺…俺好了。”/p
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劳伦斯皱了皱眉,望着匍匐成一个圈,把她围住的士兵们,一狠心,用剑锋在胳膊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把手伸了出去。/p
“排好队,挨个来。”/p
……/p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劳伦斯才停止这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