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是一怒,对空一扫,风云翻动,梨花如雨,飒飒飞扬。/p
我承认我很心痛,痛到一见梨花便能哭上一场,我亦承认我对他着实没个好脸。/p
“怎了?事情败露,恼羞成怒了?”/p
他面无不表情的望着我,指了指正东方,“我不晓得你究竟为何这般轻浮,嘲讽,可我仅是因为你是我注定的劫缘之人,才来助你走出神伤。”/p
这一伤,很重,重得连自己都撑不住了,一个飞身依在梨花树上久眠,我不晓得他呆了多久,亦不晓得他为何待我这般好。/p
彼时的我误会他是寮储派来的细作,多年后回忆起来,他待我好原是云中楼的一见钟情,只是他不晓得那究竟他飞升的梦,还是切实发生的事罢了。/p
有些时候缘分便是这般不分道理不分善恶的来了,他走进了我的失落,我却走进了他的心里。/p
姐姐不在的这段日子,他从吐纳开始传授我仙术,诚然这些我都会,可在他日日纷扰的纠缠下,我终是软了性子。/p
一日我光着身子在莲池中洗澡,隐隐听到什么声音,一个回身却瞧见他留着鼻血,呆丽在池子前。/p
他红着脸垂着眼,“绿……绿扬,梵天六字诀,你……你可会了?”/p
折了片莲叶子,挡着水中的胸口,讽刺道:“公子这师父当的委实是尽心尽力,连弟子沐浴之时都要来问上一句。”/p
他却是傻乎乎一个回身,背着着我,口中断断续续道:“对…对不住…对…不住。”/p
诚然这偌大的莲池中生着接天莲叶无穷碧,他自然是没有瞧见我的身子的,只是这我的玉臂倒是瞧了个真切,不然也不会流鼻血,想来也是个呆子,这般木。/p
自这日开始,他待我便愈发的好了,烧饭做菜,栽树折花,时而还给我说些凡间的戏本子,约有什么花园遇郎君的《西厢记》,什么灵狐报恩的乡野杜撰,我却听得欣喜,苦闷之心亦是与日俱减。/p
梦中瞧来,我同他言语上这互相伤害的针锋却也让我们的情谊变得深厚。/p
这般过了许些日子,他的戏本子说了个完完全全,我随觉单调,可有他的陪伴,我竟也觉得无限欢喜。/p
可他的神容却日渐沉稳。/p
终于,我耐不住了,“怎了?怀念故乡了?”/p
他一眼探来,许久不语。/p
我却以为他厌倦了,便凉漠一语:“既然决定了大殿下送给我的礼物,那便应该有个做礼物的样子。”/p
他却是一愣,全然摸不着头脑。/p
许是这偌大的地方只有我们,我竟也做出了我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p
我手一推,他依靠在梨花树下,一眼望着我,如同张白纸。/p
然而我却丢下手中的梨花枝,手揽过他的脖子,倾身踮足,吻过他干干的唇。/p
那一瞬,我几乎听得到“扑咚,扑咚”跳着的心,我与他这般进,那一吻后,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我。/p
嘴边挤出那么几个字,“绿…扬…?”/p
我却是一冷,“这才是作为细作该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