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病好了,我便退影,将院子、财帛全数交给子刚,我便带着你走遍万山四海,瞧尽天下名楼。”他浅浅的笑着,“听说汴河尽头有处仙谪,唤做云中楼,里面住了橙衣仙子,我要待你去瞧她,估摸着她瞧了你这等容貌都会自惭形秽。”/p
我苍凉一笑,眼中闪过什么,“你这傻子,思虑半生的权势、财富皆不要了?”/p
他的手掠过我的肩,一顺将我揽入怀中,“你远比那些要重要得多。”/p
我下意识的用手捂着嘴,强忍着什么。/p
他全然不晓,我亦全然不顾。/p
翌日,他出门忙婚娶礼单之事,遣了松儿照顾我,我嫌屋里太闷,便遣她在后院梨花林间置了张竹椅。/p
本是四月的花季,却不晓得为何院里的梨花还含这苞,承认亦有不少小花苞绽了开来,随风飘零。/p
依在竹椅上,看着雪白飘零,持着梨花酿倒也自在。/p
“听闻今年发了倒春寒,院里的梨花开得较往年晚一些,梨花酿亦是少了些,可幸女郎病还未好全,少吃些也是好的。”/p
“多事的丫头。”我叹了叹。/p
松儿望着我,似有什么心悦之事,却又不好开口,几经周折,还是对我说了个究竟,“女郎,子刚郎君为了感谢府中小厮们平日的悉心照顾,设了个棚子。”/p
我抿了口酒,朝她瞧去。/p
她支支吾吾道:“府里的小厮都可以去棚子里领两吊钱……”/p
我瞧了瞧她那望穿秋水的模样,怕是对子刚送的两吊钱垂涎得很,“去吧。”/p
“可您?”/p
我望了望飘零的梨花瓣,“无妨,多领两吊,把我那份儿也领了,当赏你了的。”/p
“谢谢女郎,谢谢女郎!”/p
她欣喜的小步跑了开来。/p
做个凡人当真是好,日日都有所思,有所追,虽有挫折,虽然苦难多于欣喜,可那种苦中天与苦后的甜大抵是这六界最为真诚美妙的东西了。/p
“玉儿。”/p
我一愣,侧脸瞧去,竟是嫡刚。/p
不对,彼时应该唤做子刚。/p
“子刚郎君还是唤我玉绥女郎的好。”/p
他一眼探来,眼里闪过万水千山,“你还在怪我,怪我作壁上观让你被如是抓走?”/p
诚然我是怪他,亦是怪他作壁上观,只是非孙如是抓我,而是往昔种种罢了。/p
“是我错了,不该将你视若棋子,一面待你遇拒还迎,一面又贪恋权势,日前你苏醒了,我性喜若狂,方才晓得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的久久不选择,我的故作漠视,终究害了我们。”/p
他说得动情万分,偏偏我已经放下了。/p
“子刚。”/p
“嗯!?”/p
我吃了口酒,壮了壮胆,“你曾经是我除了姐姐之外最相信的人,甚至在我不知情为何物的时候不止一次撩拨你,试图嫁给你,那日在雷池,你们两表兄弟却将我伤了个彻底,他教会了我什么叫错爱,而你更教会了我什么叫错信。”/p
他一震,捂着头,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p
我却压下他捂头的手,“无妨终有一日,你会记起一切的,彼时你无需后悔,无需追忆,我原谅你了,真的,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权势,独一无二的权势,作为代价,你会同我一般失去一切。”/p
他怔了怔,半信半疑的望着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