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不晓得我叫什么名字,但因我腰间时常日日别着甚是好看的青鸾玉,且又是戏台的主人,便自发的唤我玉班主。/p
“玉班主,今儿台子排的是什么戏?”路过的农妇问道。/p
我身侧的小旦角挥了挥袖,“朱罗记。”/p
朱罗记这故事本是我往昔闲来无事在司命星君的运薄上瞧过的,讲的是朱家的公子恋上奴隶罗家女的故事。/p
故事兜兜转转,最后罗家女被人构陷通奸受了浸猪笼的刑,而朱家公子从此抑郁成疾最终病死。/p
司命星君似乎这种生离死别两不相负的悲情结局情有独钟,往昔月生还没当月老时司命遍将这些个无奈的情情爱爱在人间编了一番又一番。/p
如今月生归位,且司天地姻缘,当然不会再允了司命胡来,故而九重天里时常能瞧见那一老一少在天帝跟前辩驳。/p
一个论资历,另一个论职责,这一来一往的却也生出不少事。/p
只是司命不晓情爱是个什么东西,自然也不晓得他编的那些本子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像了兰蕊同月生的故事。/p
这两尊神本就是不对付的,偏偏落霞元君又同月生交好,进而死命星君时常论败。/p
许是年纪大了,回忆起往事便是没完没了。/p
再过几日便是我十二万岁整岁的生辰,往昔都有姐姐……/p
深深的叹了口气,往事如烟,不可追矣,活着的人该瞧得远些。/p
夜间,村里的农人捉了些萤火虫细棉布包成囊,挂在了戏台子上,一串串的,隐隐幽光煞是好看。/p
我一如既往的给角儿上衣,上面具,素日里瞧这那一个个糙老爷们儿总觉不甚文雅,不想戴上角色面具后颇有几分滋味。/p
其中演朱家公子的男角最是明显,白衣玉带,行动如风,一头长发前冠这后泄着,颇有几分风华的形容,风华……隽永……风华/p
“玉班主,你怎了?”身侧的丫头唤道:“这是樵夫卢茛,不过戴了男角的面具你便不认得了?”/p
樵夫…/p
我回过神,牵强一笑,“一时失神,瞧错了人。”/p
丫头朝我探了探,俏皮地笑道:“瞧成了谁,远方的情郎,还是村里的哪个郎君?”/p
“一个薄情郎罢了。”/p
她一愣,觉察到说错了话,故意扯开话题道:“嗯……,奇怪了,咱们的女角罗家公子去了何处?”/p
环顾四周,确没见罗家女。/p
“想来是在家中有事,晚了罢。”/p
便随着阵阵锣鼓声,这场戏便也开始了。/p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的卢茛有些木讷上了台子好一阵都瞧不出状态,词也唱错,步也踏错,全不似他以往练习的那般。/p
身侧的丫头抱怨着:“玉班主,卢庚是怎了,唱戏全然不在一个调上也就罢了,还时不时瞧您这处瞧,也不晓得今日他是找了什么魔了。你瞧,他又瞧过来了。”/p
我不经意的望了过去,同他的眼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莫名的尴尬了起来。/p
他一怔,顺着台步错开了我的眼,嘶哑的唱着:“木兮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p
他似觉察到自己将罗氏女的戏给唱了,愈发难为情的舞了起来,可幸的是他那柄折扇舞颇有几分大将之风,虽是柔舞,却生生给他舞出了几分男儿的壮阔与世家公子的气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