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入世所见所闻太多,经历太多,连看书听风这等事都成了不得了的奢侈。/p
如今独自生活在云中楼,倒也自在。/p
我幻出了匿在我虚影中的那一卷折子戏,依在横栏上,细细的享受着云中楼独有的凉风舒爽。/p
这卷戏倒颇有几分趣味,戏中所言约是一男一女相互思慕,男为凡人,女为蛇妖。男女成了亲,天地不容,在女妖生子后被一无情的和尚关进了寺庙后的一座塔里,男子思慕以极便在那寺庙中做了个和尚。/p
从此一墙之隔,半生半世。/p
本是个颇为动人爱情故事,可随后的发展却让我无力辩驳。/p
那女子产下的儿子非但不是妖,还是文曲星降世,而且最后中了状元,拆塔救母。这个桩戏从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变成了一个励志救母的故事。/p
而是最令我无法辩驳的是最后被救的女妖成了仙,而她对所谓夫君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你我夫妻缘尽’……/p
这桩戏从一个励志救母的故事变成了蛇妖历经苦楚修道成仙的故事。/p
此间逻辑倒也圆满,结局却突兀得很,这女子若只是为了渡情劫修仙,那她此前与夫君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承诺又算什么?/p
“若你是那蛇妖女子,你当如何?”落霞元君行了过来。/p
“落霞……?”/p
她坐在身侧,抚了抚我肩,“旁人以为你回了不周山,偏偏我才不信,果不其然,你躲在这儿偷闲。”/p
“你又要逮我?”我酸道:“你当晓得我活不长了,逮我回去意义不大。”/p
她却是气道:“你分明晓得长戈上尊带你下了南天门,私闯九重天之事便过去了,天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在说这些个劳什子作甚,酸我?”/p
“真是抱歉,没得元君您的命令便杀出了幽犁园,眼下更是没道理的躲进了您负责的仙谪。”/p
“你晓得彼时我是迫于无奈。”她急切道:“大金刚下令时,我不还阻止来着。若不是被捆仙索缚着,我定是死也不让他们动你分毫的。话说你的伤如何了?幽犁园的邪煞可伤到你了?此番堕仙怕是会坏了你的根基,来日成仙定会有所阻碍。”/p
“算你有良心。”我卷着书拂了拂落至衣袖的梨花,“倒也无妨,左右是要身归混沌的,多一日少一日的,无甚区别。”/p
她望着我,眼框略略发红。/p
“听着我要神殁,你莫不是要哭了?”我凉凉的盯着她。/p
她本是发红眼霎时淡了下来,猛的朝我肩一拍,“没心没肺的野丫头。”/p
“嘶……”/p
好一阵酸疼。/p
“你怎了?”她惊异道,“我只是轻轻一拍,你怎疼成那般模样。”/p
我无奈道:“你幼时便习过南岳道法,仙根至纯,且飞升时受佛法顿悟,既有仙泽护体又有佛光普照,等闲妖兽都近不得你身,我如今堕了仙,且又有伤,自然近你不得。”/p
“哦。”她想了想,“你还没回答我,若你是那蛇妖,会如何?”/p
若是我?不禁想起了在月尘院与他吃合卺酒的光景。便干干问道:“若你是那蛇妖……,你会如何做选?”/p
她想了想,叉着腰站了起来,“若我是那蛇妖,定要给那凡人饭菜里投毒,药死他再说。”/p
我一愣,“昂!?”/p
“成仙可是大事儿!”她颇为笃定道:“九重天里什么俊朗男子寻不到,药死了个凡人,失去一棵树,却得了一片森林,岂不妙哉。”/p
“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