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骨半跪在冰面上,他的双刀只是凡兵,此刻断裂在地上,碎裂成了数截,每一段寒刃上都倒映着他戾气游弋的眉眼。/p
“放弃吧,你们是打不赢我的。”林卫弹了弹没有染上半寸风雪的衣摆,素白衣裙飘荡如盛开的月辉花,她依旧姿态随和,没有半点狼狈的样子,二人和她颤抖了三个时辰,也不过是在她指尖翻腾而已,半点伤害也没给她造成,她自是可以说出这种话。/p
乌骨站起身,然后迎着林卫好暇以整的目光,用西域语骂了一串脏话。/p
听得懂西域语言的林卫:“……”她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对乌骨出手,一道同等于乌骨刀刃之锋利的气息扫荡而去,若是被击中,整个人恐怕都会断成两节。/p
玄黑的伞面展开,乌黑无光,猩红花纹在其上的蔓延出诡秘的纹路,轻轻松松挡住了这一击,连一道浅浅的白痕都未留下来。/p
林卫目光变了变,眼底暗色掠过,她抚摸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无不嘲讽地道:“这可是我送给你法器,你想用这个打败我?”/p
齐元安没说话,持着伞柄的五指修白若于雕琢,把伞朝上抬了抬,黑气从伞中翻涌而出,落地化作了骨刺嶙峋身披盔甲的活尸,和魔化了的沙漠狼,同样模样狰狞,黑漆漆的,站在这只有蓝白恍若仙境的世界里,格格不入,好像是一块污秽的墨泽。/p
齐元安薄唇张和,吐出一个字,“去。”/p
刹那间,这只被邪气旋绕的军队出动了,黑压压的一团,涌向林卫,林卫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恐慌之色,转瞬即逝,齐元安捕捉到了。/p
齐元安心中松了口气,见林卫被围住后一时半会没有办法脱身,才越发确定了这种阴邪之气对方士是有威胁性的。/p
乌骨又对着齐元安用西域骂了句脏话,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我差点忘了你还有这种东西,刚才怎么不拿出来,钥匙早拿出来,我们也不会被她羞辱了。”/p
齐元安本是顾虑这东西是林卫给他的,对方敢给他,估计这东西也对付不了她,所以才没拿出手,但是刚才的猜想让他怀疑这些方士不入世就是为了避免沾染阴邪,入魔,所以才死马当活马医,拿了这东西出来。/p
但这些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直接告诉堆放的,只道:“底牌自在最后用。”/p
光束内的何江南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他感觉到自己的神智一点点模糊,但他不管不顾,只把所有注意力凝聚在腹部的圆珠上,并且想办法把它凝实冥冥之中,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p
光束外,齐元安终于触及到何江南冰凉的面颊,探查到他一丝微弱呼吸,被活尸围起来的林卫却惨叫一声,她终于突破重围,活尸纷纷化作黑气四散溢开,消散在天地,齐元安手中的伞上血色纹路如干涸的水迹消失。/p
被魔气侵袭的皮肉腐烂,露出森白骨骸的林卫大睁着没有眼皮的双目,血色密布的眼球盯着凌空飞起,碰触到蕴海珠的白穆,“你不能捏碎它!”尖利的嗓音抛向高空,刺的人耳膜发疼。/p
白穆冷冷的看着他,细白的五指如雪压在蕴海珠上,他浮在半空,日光照在苍白肌肤上,凉的惊心。他望着如同腐烂尸体的林卫,嘴角勾起冷笑,下一刻食指用力,蕴海珠轻而易举的被他碰碎,掉落下一块莹白的光片,于半空中化为粉末。/p
光束里的何江南蓦然睁眼,吐出一口鲜血后,双目再次闭上,齐元安脸色阴沉下来,“别动蕴海珠!”/p
林卫眼球充血,狰狞可怖,“蕴海珠现在已经和何江南连在了一起,你捏碎他,何江南也活不了!”/p
白穆也意识到了这件手,他抛下蕴海珠,飞身而下,一把攥住林卫的颈项,目光森寒如毒蛇,“到底怎么才能救他!”/p
林卫谋划这么久,却一朝失策,阴沟翻船落得这凄惨模样,心中自是极为恨的,她哈哈哈大笑,癫狂之色竟和沈离也相似几分,一个为爱痴,一个为命狂,皆是落入劫数,不得翻身,“没有办法!没有!要么打碎蕴海珠让他死!要么等着他被吞噬神智成为白痴!”/p
“你怎么敢!”白穆怒极,一把捏碎了林卫喉咙。/p
林卫声音戛然而止,就这样死在了胜利之前,所有呕心沥血的谋划伪装,在此刻化作一场虚伪,起死回生也终究逃不过天明。/p
皇宫内的傀儡木偶也随之化为粉末,陪伴一旁的江十七怔愣住。/p
光束内的何江南似是有所感,眉头皱了皱,然而蕴海珠和他相连,碎了一角无异于碎了他一块心脏,即使激发了体内另一半血脉,腹部鲛珠凝结,让蕴海珠不再抹去他神智,无法再睁开双目。/p
齐元安双目沉沉,眼中几乎有泪要涌出,他捧着何江南面颊,清晰感应到对方生机一点点消失,“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他与其额头相抵,却对这种玄妙之事,终没了注意。/p
白穆双目猩红的丢开林卫残破尸体,面无表情的把流光鲛珠挖出来,填补在那碎开的蕴海珠上。/p
在死亡来临之前,他惨然一笑,低声道:“可能是我作孽太多,天道终究要我偿还,不肯放过我,才让我错失一手,尔后用性命相还罢。”白穆感觉自己很冷,声音却愈发清晰,他道:“我杀了巫九和冯依依,你告诉师父,这样他就不会因为我的死而难过了。”/p
蕴海珠吸纳鲛珠,重新恢复如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