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姜听着余臣的话,越来越揪心。/p
余臣带着嘲讽的语气,继续说道:“但是,哈哈,寡人知道,宜臼他撑得很辛苦很辛苦。这不,各种逼迫下,终究他也没能封你为后,只不过让你做了个小小的女御。可笑至极!”/p
“我是问,你真的出兵十万?”/p
“当然!”/p
“那这些人呢?”/p
“战死了,有九成吧!他们是为寡人而死,这是他们的荣幸!”余臣松开玄姜的手腕,挺直了身子,像是要把天子威仪全部端出来。/p
但是,这看在玄姜眼里,却如恶魔一般!/p
十万人啊!战死九成!多少人命,多少妻离子散,多少新坟盖旧坟!/p
她想起吕兴,那个礼数周全,对自己十分恭敬的年轻汉子。吕兴就是这样战死的。/p
余臣这边死了九万人,宜臼那边又死了多少人?!/p
都是为了——,抢自己!/p
她还记得,那次误入吕兴家,竟然碰上的是他的葬礼,那个年轻寡妇无助的眼泪,他的孩子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神。/p
如吕兴一般的家,如吕兴一般的惨剧,还有多少?十万,或者,更多……/p
“啊——”玄姜大喊一声,心中狠狠一痛,她觉得喉咙间有腥甜的味道涌上来。/p
“你,你……”她指着余臣,手都打颤,“你好残忍!十万人,战死九成。就为了抢我!余臣!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自立为王,才不断挑起战争吗?!不是!根本不是!你是喜欢跟你王兄争抢!你喜欢的是,跟他争抢的这种感觉!你喜欢的,从来就不是我。你喜欢的,就是无休无止、不死不休的争夺!你,恶魔一般!”/p
余臣看着她有些疯狂的样子,脸色阴沉,眸色猩红,全身也颤抖起来,像是心中那点谜底全部被翻了出来,大喇喇晾在日光下……/p
虢公翰看看形势,对左右侍卫喊道:“玄姜语出不敬,将她拿下!带回携城!”/p
“是!”/p
两个重甲侍卫过来,一把扭住玄姜的胳膊。/p
一声战马嘶鸣,破空而来!/p
战马扬起的尘灰,飞舞在早春的阳光里,嬴开就这样出现,仿佛降落凡间的战神。/p
那尘灰,好似不是尘灰,怕是缭绕的仙气吧,更是杀气!/p
他出剑之快,迅速解决了扭住玄姜胳膊的两名侍卫,手一捞,便把玄姜抱到自己的战马上。/p
玄姜看着倒地死去的两个侍卫,心里一片哀叹,又是两个悲惨的家庭吧!这两个小小的侍卫,何错?!他们不过是领一份粮饷,养活自己的妻子孩儿而已……/p
这世间,到底,是谁错了?谁不仁,以人命为刍狗?!……/p
玄姜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根本没注意嬴开是怎么带着自己跑出去的!/p
她回过神时,才发现嬴开在厮杀!/p
一柄利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剑势横扫之处,鲜血四溅。又不知多少人倒下去,多少吕兴一般的惨剧,又要上演。/p
“秦君,别杀他们。我们跑掉就好!”玄姜回头对嬴开说道。/p
“什么?”/p
“我是说,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秦君甩掉他们,咱们跑了就好。”/p
嬴开并不太明白玄姜的话。秦族自立族以为,以杀伐为主,最崇尚的便是武力!/p
但是,既然玄姜如此说了,嬴开大概明白,她是不想让他杀太多人,以防备为主,跑掉就好。/p
“好!便如玄儿所说!”/p
嬴开使劲夹了一下马腹,战马立即如箭一般蹿出去。/p
余臣的人却紧追在后面不依不饶,还好,宜臼派出的百余精兵也赶了过来,两派人混战在一起。/p
余臣远远看到嬴开一人救走了玄姜,便向虢公道:“虢公,派人去追嬴开,务必将玄姜抢回来!”/p
“王上,其实,玄姜刚才所说有些道理。王上何必一定要执着抢回她?!”/p
“虢公,寡人抢的不是玄姜!寡人抢的是正统之名,抢的是天下!只要拿捏住玄姜,便是拿捏住了宜臼!”/p
虢公思虑片刻,回道:“是!”/p
又有百余人精锐骑兵,直追嬴开而来。/p
玄姜看看身后的追兵,“秦君,咱们先躲一躲。那些追兵找不到咱们,也就死心了。然后咱们再回迁都队伍去。”/p
“好!”/p
嬴开说着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的地形,朝南山里冲进去。/p
初春的山林,空气清冽甘醇,真好!玄姜刚才可是吸了一肚子的灰尘,这会儿刚好换换气。/p
但是,此时的树木还不是很繁茂,所以,玄姜一回头,糟糕!追兵已经追上了来。/p
“玄儿,还是不想让本侯杀了他们?”/p
玄姜点点头。这些追兵只是想抓自己去携城,并不会害自己性命,又何必要杀他们。/p
“他们在那里!看到了!王上有令,活捉玄姜者,赏赐万户侯!”身后有人兴奋地喊道。/p
玄姜一懵,想呕血三鼎!自己怎么这么值钱!/p
一片树丛后面,有白烟袅袅而起,玄姜余光扫到那里,“那是什么?”/p
嬴开观察了一下,说道:“是一方天然的温泉。听说,潼关附近有不少温泉,这应该就是了!”/p
“哦!太好了。那咱们躲进水底去!”/p
嬴开一愣,“玄儿确定?”/p
“嗯!这是最好的办法!”/p
“好!”嬴开脸微微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