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臼听说出事的,正是玄姜送的“九州形胜大鼎”,直接冲出天子銮驾,向迁都队伍后面走去。/p
天上还飘着雨,玄姜慌忙穿戴好斗笠、蓑衣,又随手拿出一副来,下车紧跟在宜臼身后。/p
这是怎样一副场景!/p
天色阴沉沉、灰蒙蒙,玄姜印象中,曾经摆在王宫明堂前的九尊大鼎,威严赫赫,吉金的光泽极为耀目,让人观之一眼,便油然而生王权天下至尊的崇敬感。/p
此次运送途中,为了保护九鼎,每个鼎上都罩着厚厚的锦布,锦布外又苫着遮雨的蓑草垫。/p
因为路途的狭窄湿滑,运送九鼎的车架有所歪斜,一些地方的锦布、蓑草垫,被风吹雨打散开来,露出里面青铜。/p
玄姜看着九鼎被迫裸露出来的部分,像是委屈的孩子一般,躲在帘子后面,撩起一角,偷偷观望自己。雨水打在上面,像是孩子留下的泪水,让人忍不住想去擦拭。/p
曾经的“威严赫赫”,如今“委屈的孩子”,这样的反差,让玄姜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p
她掏出衣袖中的锦帕,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尊大鼎前,忍不住就去擦拭它上的雨水。/p
“住手!你乃一介女子,不可妄动九鼎!”/p
谁在玄姜身后大喝一声,怒火冲天的语气。/p
玄姜吓得手一抖,锦帕掉在地上。/p
她转过身子,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着朝服,带着蓑衣,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p
那男子继续训斥玄姜,“你不知道九鼎象征九州天下吗?这是上古大禹帝时,便流传下来的,与宗庙祭祀物品一样尊贵。女子之气不可冲撞,会触怒祖宗。你方才的举动,够剁手了!”/p
玄姜手腕一疼,呆滞当场,要剁手啊?!/p
好悲催的……/p
宜臼听见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玄儿?!你怎么也跟过来了。这里雨大风大,你回銮驾里去。”/p
玄姜看见他身上已经搭着一件蓑衣,想是有侍从伺候穿上的。只是,天色有些阴暗,看不清他脸上关切的表情。/p
玄姜没敢动,看了看一旁刚才训斥她的朝臣,“王上,我刚才摸了摸一尊大鼎。这位大人说,要剁……”/p
“你是玄姜?!”/p
刚才还一脸严肃训人的朝臣,顿时一脸震惊,满脸堆笑,很是亲和的样子。/p
玄姜点点头。/p
“呵呵,误会误会。那个,那个,没事了。玄姜姑娘吗,想摸的话,继续,继续哈。”/p
玄姜有些懵,挠挠头。这前后反差有些大!/p
宜臼对她说,“玄儿,这位是王室的冢宰单季。之前,你与单冢宰在郿邑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p
玄姜摇摇头。/p
单季继续笑着说,“玄姜姑娘,那时,在下还不是王室的冢宰。只是申国在郿邑城中的一个下大夫。姑娘当时在郿邑做了一些很精致的小物件送人,说是岐周城百工坊的手艺。在下有幸,得到一个青铜盘,很是珍惜呢。”/p
哦——!玄姜想起来了。/p
那时,宜臼还是太子,在郿邑城中筹划布局。她跟着到了郿邑住了一段时日。那时,虽然不时跟静姝斗一斗,但总体还是无聊啊,她就做了些精致的小玩艺儿,到处送人。也希望帮着宜臼笼络能人,这位单季,应该就是当时送过他东西的。/p
只是,当时记得,他不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对自己很客气。时过境迁,没想到,他已经成为王室的冢宰,是天子近臣,所有天官的总领,权利至尚。/p
玄姜想起刚才在天子銮驾外,有侍卫来报,提及“单冢宰”,应该就是眼前的单季了。/p
看来,宜臼已经换血布局王室朝臣,为己所用了。这个单季就是一个开始。/p
玄姜微笑着对单季敛衽一礼,“见过单冢宰!”/p
单季道“不敢不敢“,拱手回了一礼,又道:“玄姜姑娘,风大雨大,刚才在下没看清是你,还请恕罪!玄姜姑娘自然与其他女子不同,你还要再摸摸九鼎吗?随意摸,不妨事,呵呵……”态度极为气恭谦。/p
宜臼在一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p
玄姜干笑一下,“单冢宰,我刚才是想为九鼎擦擦雨水。不是有意冒犯。”/p
“哦——,原来如此。姑娘仁心可见!果然是世家嫡女出身,又是王上看重之人。与其他女子不同!太不同了!”/p
玄姜心里一抽,单季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怎么之前没看出来!/p
这时,晋侯大步过来,对宜臼一礼,道:“王上,不知那尊‘九州形胜大鼎’如何处置?拉大鼎的大车坏了,也修不好。依照臣的意思,暂时找个避风雨的地方放下,等到了前面的分陕驿馆,让掌驿带大车前来再行运输。”/p
宜臼听后,眉头一皱。/p
“不行!”单季大喊一声,“如此,甚为不妥!”/p
晋侯道:“单冢宰何意?那依你的意思,当如何?”/p
“晋侯难道不知,九州形胜大鼎乃是王上登基时,姜司工嫡长女玄姜所赠送。”单季正色道。/p
被提名的玄姜,不自觉站直了一下。/p
单季继续说道:“此尊大鼎,代表的是当今王上”,他说着,双手朝宜臼站着的方向拱了拱,“大鼎上铸有恭贺王上登基的铭文,还有九州山川形胜图,故名‘九州形胜大鼎’。王上在哪,此尊大鼎就应紧随。怎能随意放在这山野间,任风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