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p
宜臼看着玄姜挤出了那抹笑,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满眼的关切,又带着几分气恼,心里却重重叹口气。/p
“我没事的。今晚月色正好,我想看看月亮。这洛邑王宫比镐京的更美,花园也多,有几个我还没好好转转呢。让平陌他们跟着我,你放心吧!”玄姜尽量让自己笑的很自然。/p
说完,她不等宜臼反映,转身就走了,还很大度地喊了一声,“平陌,带上你的人,跟上我!”/p
平陌看看宜臼,宜臼轻轻点头,这一点头好似很沉重、很沉重。/p
他就这样看着她,消失在甘棠花翻飞的深处,月色溶溶,倾泻出一地寒凉……/p
宜臼伸出手,接了一片甘棠花瓣在手中,轻轻抚弄着。他知道,从他和玄儿相识、相携手以来,坎坷太多,总想分开他们的人太多,起初是父王、母后,后来又有申侯、晋侯、卫侯、毛宗伯、余臣。到了洛邑以后,他以为一切会重新开始,但是因为子嗣的问题,又跳出来一个鲁公。/p
他又想起医官给玄姜的诊断,“心神不定、思虑过重。”/p
“玄儿,你总说,你是我的劫。其实,我,也是你的劫。”/p
宜臼自语道,说完,轻叹一口气,步履沉重地向彤华殿走出。那里有齐国公主莲姜,想到那个毫无一丝怜爱之意的女子,他揉揉眉头,心硬了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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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邑王宫中的一方水泊名为“珩池”,与镐京王宫中的玉池,东西相映。/p
玄姜正在珩池边烟柳下,呆呆地看着湖中月色。/p
“玄儿”,有人在身后唤她。/p
她没听见,继续发呆。/p
平陌等人向嬴开行了礼,嬴开点点头,说道:“平陌大人,请允许本侯单独玄姜说几句话。”/p
平陌犹豫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嬴开与玄姜的关系不一般,但是,看着玄姜落寞的身影。他轻轻点点头。/p
嬴开走到她身边,手里用一方布拖着一个东西。/p
“玄儿,这个荷包,我替你烧了吧?”/p
玄姜全身一抖,才发现身边竟然有个人。/p
“秦君?!你什么时候过的?”/p
“我过来一阵了,你,一直这样呆滞着而已。”/p
玄姜尴尬地笑了笑,无意间瞥见平陌等人竟然不见了。她看着嬴开手里拖着的那个荷包,又尴尬地笑笑。/p
嬴开用布包裹住荷包,走到一旁他自己的侍从跟前,就着侍从手里的宫灯,点燃了。/p
他看着手中的荷包渐渐燃尽,一把扔进了珩池中。/p
“我知道你不想再见到这个荷包。它掉在了朝阳殿,我怕有人再用它生事。所以,在众人离开朝阳殿时,我悄悄捡了来。本想自己烧掉了事,但是又想着,你若是不亲眼看着它被烧掉,心里还是不安定。便来寻你。”/p
玄姜眼眶一热,明明是粲然一笑,泪水却不自主地扑簌簌滚下来。/p
“多谢秦君!”/p
嬴开想伸手揉揉她的头,手停在半空,想到这里是王宫,人多眼杂,不想再给玄姜添麻烦,便硬生生收了回来。/p
“我说过,你我之间无需言谢。还有,别哭了。”嬴开说着,嘴角轻轻一挑,笑容醇厚,如酒一般。/p
“秦君明日也要离开洛邑了吗?今晚宴礼过后,诸侯们都各自回封国了。你……”/p
“我要再等一段时间。此次迁都,秦国派出的兵勇最多。休整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最重要的是,王上答应本侯封‘公’级别的诸侯,还有封地、食邑。册命之礼后,我才会离开。”/p
玄姜恭敬地敛衽一礼,微笑道:“那要提前恭贺秦君了。哦,到时要称呼‘秦公’了。”/p
嬴开笑了笑,深深吸了口气,“玄儿,我的志向其实远远不止如此。我曾对你说过,秦族的祖先大费,原本是要继承大禹的帝位的,却被启生生夺去了。我秦国向来尚武、尚利,为的就是几代之后,或许几十代之后,称霸九州!这是本侯立下的祖训!”/p
玄姜看着他,轻轻眨了几下眼睛,很是敬慕。月色下,他的身姿越发挺立而高大!/p
玄姜看着、想着,眉头一皱,又想到一点:如嬴开这样男子,都有着志在天下的志向。更遑论如宜臼那般,作为王室嫡长子,从出生起,就被赋予天下共主、九州之王的责任。他做太子时,常常筹谋天下。而登基之后,他与自己谈起的,似乎儿女间的风月情愫更多些。他的志向如何?又是怎样的一番辽阔?自己竟然从来不知道……/p
心里像是被谁重重掐了一般,揪着疼。是自己,自己就是罪魁祸首!/p
原本,他可以成为睥睨九州的天子,天下最尊贵,最具权势之人。却因为自己,一再受到牵制和掣肘……/p
玄姜苦笑了几下,泪水又滚滚落下,“秦君,我,我……答应你的那个承诺。我记得的。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p
嬴开皱皱眉头,“怎么会嫌弃你?我早就说过,秦人大度,最不在乎那些。”/p
“那就多谢秦君了。”/p
玄姜说完,又是一礼,转身想要离去。/p
“玄儿,今晚,王上可是去了彤华殿?”/p
玄姜脚下一滞,咬咬嘴唇,“是。”/p
“那你?……”/p
“我不怪他。子嗣为大!我,先回凤栖殿了。告辞!”/p
说完,便快步离去。她不想再说这个事情,哪怕是与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