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姜心口还在碰碰乱跳着,慌忙后退了几步。/p
却听宜臼又笑意深深地道:“我听叔薇说,你托他打造了一面青铜镜,还铭刻了那首《晨风》。可是要送给我的?”他说着,便伸出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来,欲要讨要那面铜镜。/p
玄姜撅了撅嘴,“我还没怪你刚才的唐突,你竟然还好意问我要东西。青铜镜是有一个,但是,不是给你的。我……我,我自己留着作个念想。”说着,她竟然结巴起来。/p
宜臼依然是那清浅、温润的笑,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玉。奇特的是,这玉是梧桐树叶子的形状,上面还刻着凤凰纹饰,很是精美。/p
“小玄儿,你可知剪桐封弟的故事?”/p
剪桐封弟,这是一个教化人守信重诺的故事,还好,爹爹曾给玄姜讲授过。/p
周成王年幼时,与弟弟叔虞在宫中梧桐树下玩耍,成王随手从地上拾起一片梧桐树叶,剪成玉圭的形状,这玉圭是分封诸侯的符信。成王对叔虞说,给你这个玉圭,封你去做唐的诸侯吧。/p
史官在旁听见后,言到,君无戏言,就请成王选择良辰吉日举行分封大典。成王果真把唐地封给了叔虞。/p
玄姜得意地将知道的故事说给宜臼。/p
宜臼轻拂了一下她额头,笑道:“不错,王室的事情,知道得如此细致,是归于我大周王室的王姬。”/p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有最后的“陷阱”等着我去跳?玄姜很惆怅。/p
宜臼又道,“小玄儿不把青铜镜送我,我却要送东西给小玄儿。这枚梧桐玉叶,送与你,一诺千金。你何时想嫁我,我便三媒六聘娶你为正妻,做未来的王后!”/p
玄姜接过玉叶,细细擦拭摩挲着。/p
今日夜色醉人,水榭之中柔情旖旎。/p
甘棠院,原本为姜司工礼敬先贤的院落,如今却被他们演绎成温婉情韵。但相同的是,都有着一样的诗韵……/p
第二日,宜臼启程回郿邑后,玄姜又被褒姒传入宫中。/p
玄姜坐在马车上,摸了摸袖中的青铜镜和梧桐玉叶。/p
她很纠结,要不要礼尚往来,把这面青铜镜送给太子呢?/p
就这样纠结着,不知不觉拿着这两样东西出了门,又拿着这两样东西坐上了马车。/p
在步行过王宫九鼎广场边的小道时,玄姜看见九鼎前,站立着一人。/p
那人长身玉立,挺拔的身姿,如雪松一般。他脸侧线条明晰刚毅,眸深如潭,一身玄色深衣,腰间佩戴皮革制的韡,黑亮的头发也束于一顶玄色的玉冠中,衣袂猎猎展于风中。霸者之风尽显,仿佛有睥睨俯身天下的气魄。/p
此人,玄姜认得,正是秦族首领,秦君嬴开。/p
玄姜看着嬴开,又看看九个大鼎,奇怪,为什么觉得,嬴开的霸者风范,与这九鼎很配呢?/p
没有见过太子宜臼,站在九鼎前,是如何气宇轩昂的王者风范!不知道,会不会更配?/p
这一王、一霸,会不会演绎出什么纠葛呢?/p
玄姜脑子里迅速转动着。没有察觉,原本在衣袖里抚摸的青铜镜,此时不知不觉地被自己拿在了手里……/p
这时,嬴开觉得有一束光,热辣辣的射向自己。/p
那热辣辣的光,其实,是青铜镜反射的太阳光。当然,嬴开也感受到,有人看着自己。/p
这光芒,让他微微眯上眼睛,转过身,看见一个身着鹅黄色曲裾的少女,拿着一面铜镜看着自己。/p
这画面,这情景。什么意思?/p
嬴开身边的侍卫赵陌,警觉起来,面色一紧,手按在剑柄上,就要拔剑。嬴开察觉到,对面的少女没有任何危险,抬手,制住了赵陌。/p
嬴开从容地往玄姜的方向走了几步,避开青铜镜反射的太阳光,这才能完全睁开眼睛。这姑娘,他是认识的。就是在上次食礼上,唱了一首他们秦地的诗歌的玄姜。他坚挺的神色,完全放松下来。/p
“姜姑娘,你在干什么,为何这样看着本君,姑娘手中拿着的青铜镜,能否让本君一观?”/p
嬴开的声音很是沉稳、成熟,还杂糅了一丝丝的暗哑,愈发显得迷离,像熟透了的、坚挺的松果,让人禁不住那成熟的松香。/p
玄姜做贼本就心虚得很,偷看男子,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被这一问,更是慌乱不堪。/p
她忙忙乱乱地就想赶紧把铜镜收回衣袖中,嘴里叨咕着:“啊,妾……妾见过秦君,没有啊,没有……没……没什么东西。”/p
青铜镜没收好,要掉出衣袖来,玄姜慌忙去接,又没接稳,手一拨拉,那铜镜竟然像是长了翅膀的扑棱蛾子,扑棱棱地飞了出去。好巧不巧,就往嬴开的头顶飞去。/p
玄姜眼皮直抽抽,心中为自己点了三炷香。/p
青铜镜摔坏了,可不得了!/p
砸在嬴开的头上,伤了人,更不得了!/p
玄姜赶紧跳起来,飞扑上去,要捕获“凶器”。/p
嬴开嘴角微微上扬,觉得面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姑娘,好有趣,与镐京城中那些拘礼、板正,唯唯诺诺的世家千金完全不同。/p
他也对那面青铜好奇得紧,到底是身形挺拔、高大,只轻轻一抬胳膊,那面青铜镜便乖乖飞到他手中。/p
玄姜惊诧于青铜镜竟然突然不见了,身上一个脱力,堪堪就要摔个狗啃屎。她很惆怅,真的要在这样一个威武霸气的男子面前,这么丢人了吗?/p
预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