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开始跃跃欲试,毕竟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谁都会有爱国的热血激情。/p
又有一学子站起身来,竟是那个娃娃脸颜如玉。颜如玉恭敬行了师礼:“学生有礼了!”/p
南宫夫子微微颔首,算是回礼。/p
“学生以为,既然天马国不能强攻,那何不议和?十几年前,药云国与我天齐结了秦晋之好,而后两国至今相安无事。如今要解这天马国之患,何不再次效仿?”/p
南宫夫子坐在台上,似是没有听到颜如玉说话。众人看不到的是,他袖子的双拳紧握,当年的那场和亲换来了两国和平,却牺牲了他的一生所爱!可是,他非但不能反对,还要亲自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别国,这样的伤痛如今再被当面提前,他能保持沉默已经很不容易了。/p
伊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白月去她家里蹭饭的时候,娘亲私下曾说过,当年和亲的玉怜香就是白月亲生母亲。以前爹爹也跟她提过,她那时没当回事。可后来娘亲每次看到白月就眉开眼笑地忙前忙后,她便记下了。果然,她小手偷偷顺着白月的袖口溜进去的时候,就摸到那个握得死紧的拳头,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心中暗骂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颜如玉!/p
伊一悄悄坐近了一点,小手勉强包住大拳头轻拍着安抚。白月拳头果然松开了些许,他抬眸看过来,伊一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疼惜。/p
她用口型告诉他:“不要难过!好不好?”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哀求和疼惜,他那颗冰冷的心里缓缓升起一股暖流,淡淡的,却很舒服。/p
明明该难过的是自己,怎么她却一副比自己还要难过的样子?/p
白月有些心疼了,他反手将袖子里的小手包进大手里,对着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伊一直勾勾盯着他的可怜小眼神才终于恢复了笑意。/p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突然就升起了豪情万丈,突然就站了起来,恭敬地拱手作揖,也不等夫子的回应,便开口道:“这位兄台的建议,学生不能苟同!”/p
南宫夫子方才第一时间就把注意力放在白月身上,两人私下的交流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此时他对伊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难得露出笑意:“哦?说来听听。”/p
“学生以为,天马国之患,究其根源,乃是天马国每年冬季的饥寒之灾所致。”/p
南宫夫子似乎开了兴致:“接着说。”/p
“天马国之所以进犯我天齐,除了天马人生性好战之外,其根本原因,乃是天马国一到冬季便是一片冰天雪地,导致其国人饿死冻死不计其数,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p
伊一停顿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拿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现身说法:“夫子有所不知,学生早年曾流落边关之地,边关多年战乱,正好与那天马国的冬季异曲同工。那里的人们缺衣少食,所以很多人为了生计只好落草为寇,打家劫舍为生。”/p
南宫夫子打断她:“落草为寇便是为祸百姓,就算为了生计也不值得同情。”/p
伊一摇头继续道:“夫子试过三天三夜不吃东西吗?”/p
南宫夫子沉思片刻,摇头。就是他当年带兵打仗,环境恶劣了一些,也没沦落到三天三夜不吃东西的地步。/p
“不巧,学生刚好试过几次。”伊一淡然一笑,“那时候三天三夜不曾进食,到后来突然看到有个孩子拿了半个小馒头,我差点就扑上去抢食了。那样的行径,与强盗土匪并无二致。”/p
广场上的学子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有个圆脸的小胖子站起身,颤着手指着伊一怒道:“枉费你读那么多圣贤书,怎可同一个孩童抢食?你……你……”/p
伊一自嘲笑问:“你是想说我不要脸?”/p
“你怎么骂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小胖子不认账,读书人怎可骂人?/p
“当时确实想抢来吃的,好在我读了些圣贤书,忍住了。可是因为没有去抢那个馒头,我差点就被饿死了。”伊一深色委屈,突然话头一转,“实则,我当时没有去抢食还有一个原因。”/p
南宫夫子挑眉:“是何原因?”/p
伊一忍不住大笑“哈哈!因为那孩子身边有个人高马大的父亲在。我若是抢了,只怕就不是被饿死而是被打死了。所以,我宁可饿着也不去抢东西吃,只是因为我太弱了。”/p
众人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皆是一脸若有所思。/p
“回到我们最初的话题,夫子方才说过,天马国虽然粮草不济,但是兵强马壮。方才的故事,我不小心漏掉了一个细节,当初我看到的那个孩子手里的半个馒头,实则也是抢来的,是他的父亲从另一个男子手里抢来的。”/p
伊一转身看向刚才的小胖子:“你方才说抢小孩子的吃食不要脸,那如果是为了自家的孩子能得一刻温饱呢?试问,天马国人又何尝没有孩子?实则,天马国人会如此做,换做天齐国人,也会如此吧?不过是我天齐人天生幸运,不必为了一口温饱就要去抢他人的粮食罢了。”/p
南宫夫子微微不悦:“照你所言,岂不是他天马国没错,反倒是我天齐错了。嗯?”/p
这声威胁之意好生熟悉,伊一忍不住把目光转向白月,满脸狐疑?白月此时正眉头紧锁,严肃地对着她轻轻摇头。显然俩人关注的不再一个点儿上。/p
伊一对着他眨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