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阁子里,房门紧闭着,将外面的那些各种各样的嘈杂声关在了外面,只留下清静和香芬在这屋子里。
玉墨姑娘的屋子有三间,那间茶房就靠窗。采芹走过来,将窗户支起来,外面的火烧去已经下去了,只留下一些微光在西边,夜风不寒,吹进来,让屋子里清鲜了不少。
茶房里的靠窗的地方,有一榻,榻上有一小桌,玉墨和花子骞坐到榻上,相对而坐,开始下棋。
俩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下棋,仿佛对面坐着的,只是一个寻常的极好的棋友而已。
其实,那花子骞却在心里轻叹,这玉墨姑娘这么好,可惜进了这样的地方,天天应付那些各色的男人,真是委屈了她。想着想着,便有些怜惜,看玉墨的眼光里,多了一层柔情。
玉墨看着在用心下棋,其实心里却微微荡漾着,要是此生能和花子骞这样的好男子在一起相伴终生该有多好啊!但转念又想,这怎么可能呢?他那样的家世,家风那样严,怎么可能容得下她这样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终自己冰清玉洁,终还是会玷污了他的名声,这样的男子,若爱他的话,便只放在心里爱着好了。
想到这里,反倒放下了,真着对方思考的时候,吩咐采芹:
“别光呆呆地看着,公子的茶凉了,还不赶紧续水,让公子喝了冷茶,伤了身子,我们可是担不起的呢。”玉墨的话语里有些娇嗔。
那采芹悄悄地看着这俩人,只觉得是郎才女貌,说不出得般配一对。
瞧那花公子,面目清俊,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专注地看着那棋盘里的棋子,动棋子的时候。一手抚袖,一手轻拿,动作说不出来的端庄优雅;再看那玉墨,目光盈盈如水,眼波流转。或者眉头轻蹙的时候。都是那般好看,玉面皎皎,比那初升的月亮还要好看呢。
“哦。好,奴婢记着呢,姑娘好好下棋便是。”采芹的思路被打断了,赶紧再续热水。走到窗边的时候,只觉有一股轻风吹进来,不免担心玉墨的身子。
“姑娘,我看坐着窗边有些冷,我去拿件披风与姑娘披上吧,伤了身子可不好的。”
花子骞反应过来。停下,忙对采芹说:
“去吧,正是呢,光顾着这风景好,坐着舒适,倒没留神让玉墨姑娘受凉了。赶紧去拿吧,这春天里的夜晚可不是玩话的,千万得留神,玉墨姑娘身子弱,经不得这些夜里的春风的。”
那采芹赶紧地去另外一个房间里拿了一件披风出来。披在玉墨的身上。
“谢谢公子疼惜……”玉墨莞尔,又开始下棋,但是眼睛里却似乎有泪水蓄着。
想在这畅春院里,虽然被无数的人追捧,但是她深深地明白,那潘妈妈之所以将就她,对她好,几乎是百依百顺,不过是因为看着自己能为她我挣些钱;那些其他的达官贵人公子王孙的,出重金想要和自己一宿或者吃一次茶说一次话,不过是因为贪图自己的美色,或者将见了自己当作一种对外炫耀的手段罢了,没有谁真正是心疼自己的。
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厌倦,自己的心思,自己在夜深人静之时,那种几乎将要吞噬自己的孤独感向自己袭来的时候,又有谁知道,有谁会来安慰一下呢?
世人都道自己是孤傲的,但是不知道那颗孤傲的内心深处,是一颗深深地渴望疼爱的少女的心。
只是,自进了这样的地方,便再怎么清白都是无人相信的了,即便相信,也是少有人有胆量要爱自己一辈子的了。
而这眼前的这位花公子,自己从来没有见他与别的姑娘缠绵的,每次来了,只是喝茶弹琴,清谈一阵,等等朋友便又走了,仿佛,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
刚才他的那些言语,动作,是那么得自然,他关切自己,是真诚的,让自己心里升起暖意来。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他与自己,毕竟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不会相通的。
玉墨想到这里,又有些神伤,强忍住,一盘下完,便提议说:
“花公子,棋先下到这里吧,我这里那天得了一锭好墨,还没有试过,今天既然花公子来了,就帮着玉墨试试吧,据送墨的人说,这锭松烟墨花了好多心思,产得很少,只听他们说得玄妙,还没试过,今天正好呢。都知道是花公子的兰草画得极好,玉墨这里若能留得几幅花公子的墨兰,那真是万分的荣幸了。”
“如此甚好,玉墨姑娘这里得的好墨,那必定是真的好墨了!”花子骞想那三爷他们还要好一阵子,兴致起来,很高兴这个提议。
玉墨马上吩咐采芹去准备文房用品。备好,便请花子骞移步到画桌前。
这畅春院里,独玉墨的房间里备有画室,而且较大,里面文房用品皆是上品,都很齐备。
宣纸已经铺好,玉质的镇纸压着纸的一角。玉墨让采芹拿出了珍藏的那锭新墨来,一看,上面描金添彩,很是精心地制作了。
花子骞平生最好这些东西,拿在手里,觉得手感极好,而且细细感受,还有一定的湿润度,便说:“果然很好。我来研墨吧。”
那玉墨却不干,菀尔一笑,道:
“公子作画,还是我来研墨吧,今天就临时给公子当一下书僮了。”
花子骞赞美道:
“如此自然甚好,姑娘磨墨,真是红袖添香,莫名得美艳啊,花某今天是有福了……”
“公子真会说话,听得人家心里美滋滋的,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