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五儿到了正房堂屋里,陈洛儿见过了这家的张老爷,香草听话地站在到外面去候着了。
张老爷五十几岁模样,留着长须,面目清瘦,看样子颇有些文化,而且心肠不坏的样子。
“张老爷好!”
陈洛儿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面上还尽量保持一种镇定。出门在外,一定不能慌张,不然,被人家看不起不说,还容易给自己招致麻烦的,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有做错啥事,相信这位张老爷也不会找事。大不了要钱给钱吧。
张老爷笑眯眯地请陈洛儿坐到客位,然后让五儿上了茶。
陈洛儿谢过,便端起茶碗来优雅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不禁真心赞道:
“这茶真好!”
然后神态自若地看着张老爷,很有礼貌地说:
“张老爷,今日到贵府打扰,真是抱歉。现在小生已经吃过了晚饭,张老爷现在叫小生过来,不知道有何见教?”
张老爷一直在注意地看着这个眉目俊俏的后生,现在一看,这个后生果然如管家所说,端的是一表人才,说话行事颇有风度!看那端茶喝茶的姿势,看那坐相,看那不慌不忙的样子,心想读书人果然是不一样,虽然穿得只能说是齐整,非常一般,但是举手投足与那些大字不识一个人后生还是区别挺大的。
才看了一会儿,心里便有些暗自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
“老夫想问一下,公子此行,是要到哪里去?莫非,也是要去京城赶考?”张老爷抚了抚胡须,笑眯眯地问道。
陈洛儿一提起赶考,吓了一跳,天啦,赶考?那可是那些文人做的事情啦!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而且只会做砚台,虽然前世也是大学毕业,但是国文水平相当一般,要去考场做诗做赋做论,和那些天天“头悬梁锥刺股”的书生们一争高下的话,简直是自不量力呢!她才不会想去赶什么考的呢!
本想摆摆手说不是上京赶考,忽然转念一想:
这古代的人向来崇拜读书人,更是视上京赶考的书生为潜力股,行事上也要格外地优待一些,自己如果说不是考生的话,说不定这个风雅的庄主会轻视了自己;如果说是的话,弄不好他会因外地厚待自己三个人呢。反正说了谎话也不打紧,明日就走了,到京城里混生活去了,与这老头儿也不再见面,谈不上羞愧之类的话。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撒谎啊!
陈洛儿脸红了红,将低下的头抬了起来,平视着张老爷,故意装得有些矜持地说:
“正是,只是小生才疏学浅,去了也不一定考上,此去全当是去见见世面,练练手,以备下次再试了。”
陈洛儿机灵,知道这古人最喜欢听谦虚的话了,如果自己没高没低地大肆夸耀自己,定会让张老爷看不起的。人家都看不起自己了,哪里还会有好脸色对自己一行人?
“哦,没想到公子还这么谦虚,谦虚好啊,看样子,公子一定会高中的,到那时,便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啊!哈哈哈……到那是,富贵便如云而来,挡都挡不住的呢。”
果然,张老爷很是欣赏,居然还说出了一些诗句来。
他高兴不说了,陈洛儿却紧张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些古代文人,略有些文化的人若见了可意的读书人,心情一高兴觉得很投缘的话,便要吟诗作对啥的,如果张老爷一高兴非要和他比赛对对子写诗的话,她可就一下子露了原形!
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总不可能连诗都不会写的吧!
陈洛儿的身上发起热来,屁股下面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了,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乱说自己是什么考生之类的话了。
“哪里,小生真的是才疏学浅,不值一提……”陈洛儿脑袋急速地转动着,想办法如何马上脱身,从这堂上下去,然后回客房睡觉了。
唉,走了一天的路,操心劳累的,哪里会有心思在这里和一个老文人一起谈诗论赋?她觉得自己很困了,真想躺下去好好睡一觉。
张老爷兴致很高,正要说话,突然丫头五儿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也顾不得厅上有客,碎步跑到张老爷身边,悄悄耳语几句,慌得张老爷脸色一下子都变了,忙站了起来焦急地说道:
“真的?”
“嗯,痛得汗水都下来了,奴婢也没有办法……”
“还不将热茶端一杯去?”
“早端了去喝了。”五儿忙回道。
张老爷说着,便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出几步,又回头对陈洛儿说:
“陈公子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急急地往后院而去了。五儿也低着头跟在后面跑了。
这家是出了啥事?怎么刚才还风平浪净的张老爷一下子慌成了这样?
陈洛儿坐在椅子上,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人家老爷都说了,让她稍坐,她自然不好不告而别的,现在可是寄住在人家的家里呢。想走就走想来就来,那是不懂礼数的。
香草跟陈洛儿过来后,便一直候在门外,现在见主人家急急走了,不知道怎么办,便悄悄进来,问陈洛儿怎么办。
陈洛儿略想了想,说:
“香草,我在这儿再等一下,说不定张老爷马上就过来了,不告而别不太礼貌的。我看你与那五儿的丫鬟俩挺投缘的,聊得到一起,不如,你跟过去找机会悄悄去问一下她,看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好心里有数。”
“哎,我这就去——”香草听了,转身就走出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