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归低语落入太史昭然耳中,换得太史昭然清浅一笑:“白无归,如果我死了,就让我顺其自然去转世投胎,我可不愿变成一缕游魂。”
说完,转眼看了看太史彰,太史彰看上去还算平静,只是萧索之意,萦绕眉头,看来一时半刻是无法打开心结的。
太史昭然叹息一声,劝慰他人,她并不擅长,只好默然而去,依旧回到偏房内,如今得知这间房,原本竟是朱怜玉所居,感觉额外亲切。
狐九妹被放了出来,吵闹着要见太史彰,太史昭然笑的一脸春风,俏脸几乎贴在狐九妹面上,轻声道:“狐九妹,你放心,你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我会抹去他关于你的记忆,在他心里,你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你敢!”太史昭然的话如同霹雳,狐九妹被震晕了一刹,妖媚的脸庞瞬间转为狰狞,太史彰不记得她这远比她永远见不到太史彰要可怕。
“你、真、丑!”太史昭然抽身后退,嫣然一笑:“我已经做了,他现在,根本就不记得你,呵呵~你的下场可不止如此,我会将你带回山中,放入炼炉中,让你永世受火焚之苦。”
“你这个恶毒的臭女人!不得好死!”狐九妹怒吼,太史昭然挑眉,迈步来到狐九妹身侧,居高临下的望着狐九妹,声音淡淡却字字诛心:“我恶毒?难道害人妻女的人是我么?狐九妹,你心中可曾为做过之事,有过愧疚懊悔?”
“呸!”狐九妹轻唾:“我为了我的心上人,有什么好愧疚懊悔,再重来一次,我还会杀了朱惜玉,并且亲手了结朱怜玉,还有你这个野种!”
太史昭然脸色有瞬间的铁青,却又极快的握紧拳头,对自己说:冷静,冷静,千万别受这妖孽所激。
片刻后,太史昭然慢慢开口,冷淡道:“狐九妹,我要你知道,不管是人是妖是鬼是神,只要作孽便不可抹煞!你只因一已私心,便杀害我娘亲,若不是她惦念即将出世的骨肉,魂魄不甘,找到了小姨娘,这世上,便没有太史昭然!
如果不是你,我小姨娘一个纤弱少女,岂会剥腹取婴,害得自家亲姐尸身狼藉,草草掩埋,带着我颠沛流离,日夜惊恐,被一众龌龊男人觊觎调戏?又岂会无奈之下嫁了个懦弱男子,被这男子父母逼死,一尸两命!你所杀的,岂只我娘亲一人!?今日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便是你的报应!”
白无归不知何时来到太史昭然身边,但臂轻轻将太史昭然揽入怀中,手掌在脊背上轻轻抚过,一股暖流瞬间包裹住太史昭然,令太史昭然止不住微颤的身子,慢慢平复。
白无归扫了一眼怔愣的狐九妹,淡淡传音道:“哭吧,哭出来一切便都过去了。这只小狐妖,你若是下不了手,不如我替你杀了她。”
“杀了她,一切也回不到从前,反倒便宜了她,我要她日夜煎熬,偿还所犯之罪!”太史昭然臻首轻轻贴在白无归肩头,双眼中有浓浓的恨意一闪而逝,随即被浓浓的水雾占据。
透过这水雾,她似乎可以见到,一位即将临盆的柔弱女子,被人扼死丢在荒野后,魂魄离体的第一件事,想的不是自己,不是他人,而是这腹中不知死活的小生命。
透过这水雾,她似乎可以见到,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在姐姐魂魄的召唤下,孤身一人跑到了荒野之上,拿了把栽布的剪刀,在几近崩溃的情形下,生生剥开亲姐的肚子,取出一个女婴。
透过这水雾,她似乎可以见到,还是少女的小姨娘惊惶而茫然,不敢回府,不敢留在皇城,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带着她颠沛流离,四处受人欺侮,惹人嘲笑,遭人觊觎……
透过这水雾,她可以看到,小姨娘被懦弱男子的父亲逼死,那双眼大睁,死不瞑目的样子。可现下的小姨娘,只是微微一笑:我不怨他,那都是命而已,只要你好好的,小姨娘就活的不亏……
透过这水雾,她看到幼年的自己,流浪,乞讨,夜夜蜷缩在黑暗的角落,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却怎么也看不透这深重的黑暗。为了生存,她与乞丐们学着坑蒙拐骗,撒泼卖痴……
白无归的肩头湿意直透肌肤,那般滚烫却又转瞬即冷的温度,令白无归怒意越来越深,几乎让他立刻便要将害她流泪之人,碎尸万段。
然而,太史昭然吸了吸鼻子,慢慢稳定了呼吸,抬起一张雨后梨花般的脸庞,嫣然一笑,说道:“白无归,我不亏,我五岁前,有小姨娘照顾着,之后流浪了几年,也就是受点冻挨点饿,没受太大的苦。九岁后,就认识了玉青子老头,疼我如亲孙一般,还有了个面冷心热的美人儿师兄,对我悉心教导,殷殷相护。”
在那之后,又来了个小珍兽,炎离,虽然时时欺负捉弄于她,却令她的少女时光,多姿多彩。
然后,于太史昭然的豆蔻年华,碰到了一个善恶难分的狐狸精,害过人,也救过人,他的女人死在了她的面前,他的儿子,现在还在由她照顾。
白无归身子愈来愈僵,脸上露出一抹沉重的苦笑,原来太史昭然所说,作过孽便不可抹煞用在他身上,也再合适不过。
太史昭然抽身离开,看了看白无归肩膀处湿成一片的狼藉之处,有些不好意思的浅笑一声,没什么诚意的说道:“哎,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袍子。”
白无归苦笑一声:“只要太史姑娘愿意,随时欢迎来脏我的袍子。”
太史昭然摇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