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哲也忘了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和母亲大张旗鼓要捉了林婉儿这一只鬼,但是错误估计敌我状态,折腾了半天也没有折腾出所以然来,特别是母亲,更是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将两位长辈按在椅子上,林思哲断断续续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两人也是似懂非懂,林普领双手抚掌,大叹匪夷所思,王氏抱着道家桃木剑,不断默诵着佛家“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林婉儿看着王氏的样子,心里想这老婆子还挺萌。
林普领和王氏对林婉儿的感情是复杂的,复杂到两人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早年的愤恨、排挤到如今忌惮、幽怨。在两人眼中,林婉儿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绝强的狗尾巴草,只要一天不死,总能给你弄出柳暗花明的蔚然成观。
王氏抱着桃木剑,似乎觉得还不安全,挽住了自家老爷的臂膀,冲着阳光铺洒的空洞洞房间,紧张兮兮的轻声喊道:“林婉儿?!”
正在双手插王氏眼睛的林婉儿愣了愣神,难道林思哲没有解释清楚,如今本姑娘是你们这些凡人看不到、听不到的。
没有得到回复,王氏皱了皱眉头,紧张的神情没有得到丝毫缓解,面向林思哲,开口问道:“思哲,那林婉儿如今在做什么?”
林思哲看了看正冲着母亲插眼睛、做鬼脸的林婉儿,心中哀叹“林婉儿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他撒了一个谎话,轻声回答道:“林婉儿正站在门前,似乎心里愧疚,不敢靠近父亲和母亲。”
林婉儿当场蹦了起来,冲到林思哲面前,怒气冲冲的要去拧他的肥耳朵,本姑娘愧疚什么,本姑娘一向问心无愧。
林思哲浑然不觉。乐呵呵站在那里,任凭林婉儿的手穿过自己的身子。
王氏却浑身一颤,突然间泪如雨下,满心的委屈。这几年被林婉儿一家挤兑得成了澶州笑柄,还要受林家接济才能过日子,林成平半夜挎刀威胁,林乾毅看似恭敬实则内含冷漠的招呼声,林翰林毫不掩饰的的冷嘲热讽。每次林任重见到老爷时候的趾高气昂,所有的所有汇成一行泪水,王氏怎能不委屈。
霍然站起身来,王氏啪的一声将桃木剑丢在地上,一手叉腰,恢复几年前悍妇形象:“好啊,林婉儿,你也有今天,哈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没想到吧,我呸,还真是老天长眼……”
林婉儿不是好惹的主儿,即使如今透明,她也一手叉腰,指着王氏的鼻子骂道:“你个老巫婆,当年若不是你们不安好心,抢了家财不算,还在背后暗箭伤人……”
两人对着一阵相互指摘。不过王氏的话语原封不动进了林婉儿的耳朵中,林婉儿的话语却如同一记重拳落在了空处。
王氏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停下,喘匀了那一口气:“思哲。那林婉儿是不是在辱骂我?”
林思哲摸了摸脑袋,呵呵笑了笑,摇头道:“母亲,那林婉儿羞愧的低下了头,没有辱骂您。”
他又撒了个谎,都说一个谎话需要另一个谎话来弥补。总有一天谎话会被揭穿,但是今天情况格外不同,林思哲不但可以堂而皇之的说谎,而且还能当着当事人说话,这感觉还真爽快。
王氏狐疑的望了林思哲一眼,心想林婉儿不是善茬,今天怎么会如此有羞耻感,难道几年不见转性了,无论如何,今天能够痛痛快快臭骂这个臭丫头一顿,也是蛮开心的。
林思哲看了看日头,暗叫一声不好,简单,风一般跑去了私塾,他不害怕迟到,他害怕的是先生的戒尺,一下打下去,皮肉炸开,回家还只能忍着,不能说。
在私塾呆了一天,刚放学,林,急匆匆向家跑去,踩着夕阳的余辉,走进弄堂,这个时刻本该响起母亲的木鱼声,却被一阵阵的谩骂声代替。
林思哲看到母亲不知从哪里搬了一把太师椅,端放在大厅之内,自己优哉游哉躺在上面,一手拿着佛珠轻捻着,轻轻闭着眼睛,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林婉儿啊,你个臭丫头,活该你有如今,当年你不是嚣张嘛,大魏才女,林大家、林美人、林江仙……现在可好,屁都不顶一个,活脱脱一个悲剧……”
林婉儿气得双眼冒火,叉腰站在不远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我忍不下去了!”林婉儿大喊一声,双手虚抓,发动神力,不远处的一张椅子颤颤巍巍飘了起来,“那个老巫婆,看我不砸死你!”
林思哲心里一惊,大喊一声:“母亲,小心!”
王氏嗯了一声,缓缓张开一只眼睛:“思哲,你回来了!小心?小心什么?”
林婉儿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小心你的脑袋!”她的双手猛然一扯,椅子凌空飞来,哐当一声,神力不够,椅子直挺挺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咣当声响。
“嗯?椅子怎么倒了?”王氏扭头便看到掉在地上的椅子,站起身来,扶正椅子,越发觉得事情怪异。
林思哲常常呼出一口气,恶狠狠瞪了林婉儿一眼,忙扶住母亲的身子。
当天晚饭,王氏胃口大开,容光焕发,这几年饭量越来越小的她竟然破天荒吃了两碗米饭,对待家里两个小丫鬟也和颜悦色了不少,沉闷的饭局上破天荒有了欢声笑语。
王氏的幸福生活就此来开帷幕,每天最大的乐趣便是“问候”林婉儿过得好不好,虽然看不到、听不到,但是她乐此不疲,像是逢了喜事儿一般,精神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