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仞有些怀疑,在场的好多人说不定都是演员。/p
齐原之刚刚说的一番话可能是冯宿授意的。/p
冯宿一直拖着不出场可能也是事先安排好的。/p
想杀齐原之的人未必是真心实意,可能真像齐原之说的那样,只是想借机夺权。/p
冯宿走出人群的时候,齐原之丝毫没有意外,而是毫不犹豫地转向了他,朝他作揖,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齐原之早就注意到了冯宿的存在,但无论如何,孟仞的怀疑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p
冯宿走向那个正抹着眼泪的老人,握住他的手道:“我是泰学院副院首。”他的声音响亮,显然不只是说给老者一个人听的。/p
老者浑身一震,一脸惊恐地看着冯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求助似的回了回头。冯宿仿佛没看到他的动作,径自说了下去:“各家各户,凡是在雪灾中受损的,都可去所在城池的太守府报损。各城的府库,以及国库,都会倾其全力,救助受损的百姓。/p
老人家的情况,我已了解了,请到政务院少歇可好?我们会尽全力帮忙的。”/p
老者慌忙摇头拒绝:“不了,不了……”/p
然而冯宿还是仿佛没看到他的动作,也没听到他的话,朝人群中招了招手,便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了出来。他们不由分说地搀着那老人,慢慢往人群外面走去,同时轻声细语地跟他说话,试图安抚他的情绪。/p
“抓回去审讯了?”孟仞心想,“审一审他是不是受人指使?”/p
人群中,有真被冯宿一番话感动到的,也有跟孟仞想法一致的。那两个年轻人刚要带走老者,人群中的质疑声便此起彼伏。/p
“诸位!”冯宿拱手道,“要是还有什么疑义,不妨一起去政务院说说。”/p
质疑声不减,但是无人出头。/p
冯宿慢吞吞地走到高台上,跟齐原之站在一起,不疾不徐地宣布了昨天和今天上午讨论出来的几条措施,包括防洪泄洪,加强巡查,开仓放粮等等。不过,他并没有提“安抚人心”这一条,而说到加强研究力度的时候也是语焉不详。/p
“……我们会削减泰学院的常规科学研究经费,专门用于此次雪灾,希望将来能够从根源上将其消除……”/p
“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削减呢?”霍岚低声问道。/p
孟仞点头表示赞同。被削减的是“常规”科研经费,那么是不是还有“特殊”科研经费呢?比如专门用于雪灾机制的研究经费?/p
“这话术倒也高明。”他心想。听不出这层含义的,会认为泰学院在尽心尽力地救助民众;而能够听出这层含义的人,大概率不会对科研怀有什么敌意。/p
“至于这位齐原之,”冯宿接着说道,“虽然不少人都觉得是他引发了天灾,但恕我直言,这种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谁传播出去的,但是,首倡此说者,必然是别有用心。”/p
他说到此处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着,而且故意停在了某几处,也不知是真的看到了挑起事端的人,还是虚张声势。/p
“雪灾是在这本《物理学前沿》出版之后发生的,”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本期刊,将其高高举起,“但是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说明它和雪灾之间的因果关系。难道仅凭时间的先后,就可以定罪吗?/p
我知道有人要抬出延舒的例子,但是,稍微思考一下,就能发现这种说法有多荒谬。首先,天灾出现之前,难道只发生了一件事情么?每天都有人出生,为什么不说是某个人的出生引发了天灾?/p
第二,齐原之的研究,在出版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看过了,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天灾?/p
总而言之,泰学院不会诛杀齐原之,也希望诸位不信谣,不传谣,不要再让这等无稽之谈继续流传下去。”/p
“这可不是无稽之谈!”有人高声道,“这几日天雷不绝,但落在物理学馆的天雷是最多的!”/p
冯宿笑道:“物理学馆有高层建筑,也安装了不少防雷杆,天雷更多不是很正常么?再者,有谁统计过?阁下说落在物理学馆的天雷更多,请拿出令人信服的数字来!”/p
冯宿的话,在逻辑上是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的,只可惜,人们在生活中不仅仅需要依靠逻辑。/p
“我看你们就是花着我们老百姓的税款,还要拖着我们一起去死!”刚刚那人强辩道。/p
“哇!我觉得这说得好有道理!”霍岚说道。/p
孟仞反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有道理也不能赞同他!”/p
“我又没说要赞同!”霍岚捂着头道,”这是……应该怎么说的来着?”/p
“路线之争。”孟仞道。/p
“对对对……”/p
是要继续发展科技,战胜天灾?还是阉割自己,以求安全?这是两条水火不相容的路线。目前看来,泰学院官方显然是支持前者;而支持后者的,要么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民间,要么存在一个藏得很深的幕后指使人。/p
刚刚那人的说法确实有些道理。科学进展和天灾之间的因果关系是没法得到证明的,但是目前有两方面的证据指向这一假说:一是关于延舒的史料记载;二是内力的异变现象。按照惯有的认知,内力的异变应该是和科学进展有关系的,而近期足够有分量的科学进展,也就只有齐原之这一项。/p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