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岚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很是认真。在她眼中，她今晚是要跟孟仞订立一份长期的契约，这份契约要对两人都有利好，而且不能留坑。因此，孟仞要问再多的问题她都会一一回答，而且她也会反过来提问。/p
孟仞在这一点上跟她高度合拍。他已决定，要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前，把目前能想到的一切疑问全都弄清楚。/p
至于目前想不到的，也只有等日后随机应变了。/p
“白先生就不论了，你确定巫娴姑娘对你没有爱慕之情？”孟仞问道。/p
霍岚摇头道：“我确定。至于为什么能够确定，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也别问。”/p
怎么第一个问题她就想有所隐瞒呢？孟仞一时之间有点纳闷。/p
然而，他随即猜到了一种可能性，说不定巫娴已经有了意中人，然后让霍岚答应帮她保密。/p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巫娴暂时不想让她的两个哥哥知道此事，霍岚也守口如瓶。/p
想到这种可能性，孟仞也不再追问，直接进入了下一个问题：“我至少要在泰学院待上好几年，而你也要在百里书院待上好些年。两地分居，你等得下去吗？就算等得下去，太久不见感情也会变淡的。”/p
问题逐渐变得现实起来。霍岚似乎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当即答道：“正因为等不下去，所以今晚才要跟你立个约嘛。”/p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回答。”孟仞笑道，“我很感谢你的坦诚。”/p
“弄碗水来。”霍岚要求道。/p
孟仞依言而行，倒了一碗水端到床边。霍岚运使内力，用右手在左手无名指上划了一道伤口，滴了两滴血在水里。/p
“你也一样，滴两滴血在水里。”她说道。/p
孟仞一边照做，一边说道：“这算什么？歃血为盟？”/p
待孟仞也滴了两滴血在碗里之后，霍岚举起碗，喝掉了一半的水，随即让孟仞喝掉了另一半。/p
“这有用吗？”孟仞问道。/p
霍岚道：“如果一方硬要背叛，那么说到底什么仪式，什么誓言都是无用的。但是，我又不想通过别的什么方式来威慑你，只好祈求这点仪式感能起作用了。现在你我都喝了对方的血，那么，不管要等多久，都不能背叛对方，好吗？”/p
孟仞道：“决不背叛。”/p
霍岚眼眸晶亮，目光中半是喜悦，半是冷静。“倘若有机会，多见见面吧。”她说。/p
孟仞叹道：“总感觉我在耽误你。”/p
霍岚摇头道：“不会耽误的。我们两个都是那种不成亲也能过得很好的人……至少现在是这样。要是以后哪天后悔了，我们可以那时再待在一起，永不分离。”/p
他们在极力规避着相恋时的甜蜜，转而去设想数年后可能会存在的一切痛苦和酸涩，把将来的苦涩放到当下来考量，评判自己能否承受得住，也评判对方到底是不是个合适的伴侣。/p
虽然不可能穷尽所有情况，而且设想中充满着对婚姻的懵懂无知，但他们对于“设想”这件事情本身却无比合拍，从中感受着互相坦白的忐忑和喜悦。/p
孟仞停止了发问，让霍岚反过来问问他。又一次，她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不假思索地道：“两个问题：第一，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第二，你对别人有类似的感情吗？”/p
她已经告诉过他，自己对另外两个人也有过“喜欢”的感情，现在反过来问问同样的问题，无疑在情理之中。/p
孟仞道：“我并不能确定对你的感情有多强烈，只能说，在我接触过的所有女子当中，我最喜欢的是你。虽说‘喜欢’这种事情很难给出一个定量的标准，但我还是想评个级——很粗糙，很主观，随便听听就是了。”/p
“现在不是在做学术，”霍岚笑道，“能让我明白就行了。”/p
“假设对你的评级是10，对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女子，评级是5。那么，目前为止，过了8级的只有两个人。”/p
“一个是我，另一个是？”/p
“你认识的。越灵，她就是那个8级。”/p
霍岚恍然。她跟越灵只见过一次，但印象很深。只不过，当时她没想到孟仞跟越灵交集不浅。/p
孟仞道：“我不太清楚她对我是什么想法，反正，当时我们谁都没说。她又是那种向往自由的人，刚得到机会就走掉了，因此，也就没了下文。”/p
“也就是说，她要是不走的话，可能就有下文了？”/p
“当然。可能就没你什么事了。”/p
“那她要是再回来呢？”/p
孟仞道：“契约一立，一切就不一样了。霍岚，刚刚我承诺过，决不背叛，这是不会变的，从今以后我会跟其他所有女子保持适当的距离——男子就不必说了，我不喜欢男的。”/p
“那就好。下一个问题……”/p
探问仍在继续。问到后来，两人困意渐生，霍岚重新躺回到枕头上，睡眼朦胧，拉着孟仞的手。/p
“该问的都问过了……”她说话的声音也渐渐软了下去，“一起睡觉吧。”/p
孟仞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笑道：“刚刚都说过了，我会忍不住的。不要在不清醒的时候提这种要求。”/p
说罢，他将床尾叠好的两床棉被都展开来盖在她身上，随即熄灭了炭盆。/p
屋里有两件斗篷，一件自己的，一件霍岚的。孟仞将两件斗篷都披在身上御寒，又在桌上垫了几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