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近半月的时间,众人奔波数次,情况却依旧没有好转。这天,黄太医在王府门口拦住了荣宜。荣宜心一沉,已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p
“王首辅寿数将近,臣,回天乏术。”/p
荣宜闭了闭眼睛,摆了摆手,沉默地站在王府门口。旁边街道一片嘈杂,人声鼎沸,她站在门边,不知该怎么向阿泽的家人开口。/p
“小五。”荣宜回过头,看到王谨修站在门边向她伸出了手,一下子红了眼。“走吧,祖父想要见你。”/p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牵着手,给对方力量。正好王父王母牵着李泊走了出来,招手让他们进去。/p
“祖父。”王谨修跪在祖父床前,攥住了他的手。/p
“泽儿呀,五丫头可来了。”/p
“来了,祖父,我在这里。”荣宜上前一步,伸出了手。王首辅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今后,要一起好好走下去,祖父早知道你们会在一起的,五丫头,你还记得吗?”/p
荣宜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记得呢,祖父。我都记得。”/p
“帮祖父照顾好王家,以后,就要靠你们了。”/p
荣宜握紧他的手,没有说话。/p
“别为我难过。生老病死,都是世间规律。在这个世间六十余载,我已经十分知足,也是时候,下去见见兰儿了,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在等我,还能不能认得我。”王祖父咳嗽了两声,“泽儿,小五,别让你们的人生有遗憾,好吗?”/p
祖父又闭上了眼睛,“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p
王谨修关上了房门,看向荣宜。荣宜对他摇了摇头,泪水忍不住滑落了眼眶。/p
“祖父上一世没有这么早离去对不对?这一世,到底是我们改变了太多。阿泽,对不起。”王首辅虽然已经致仕,但是为了王谨修的通商,还是私下动用了很多关系,这是辅国公很早就偷偷私下告诉她过,王谨修在朝内不算坎坷,有祖父极大的助力。上一世和这一世的付出,又如何算得清呢?/p
“这世间,有得就有失。至少这一次,我在祖父身边。”王谨修将荣宜抱在怀中,“何况,我又怎么忍心让祖父看着……”我们离开。/p
李泊被王母牵在手中,拽了拽她的手心,“舅父,舅母,不要难过,祖父也不希望看到你们为他难过的。”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等到祖父见到我父母,他们会照顾好他的,就像你们照顾我一样。”/p
王母蹲下身,将他抱在怀中,“舅母知道。泊儿,谢谢你。”/p
李泊拍了拍她的背,看向院子中相拥的王谨修与荣宜。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一直在你身边,父母,子女,都有一天会离开,但是总有一个人不会的,对吗?他朝王父伸出了手,王大人也蹲下加入了这个大拥抱。/p
荣宜余光看见抱在一起的人,突然有些心酸。她虽然非家中独女,父皇母后……也有更大的责任在他们身上,可是毕竟在一起十余载,她一走了之,怎敢去面对父皇母后。/p
荣宜回宫换了一身白衣,她是公主,无论是否嫁入王家,都是无法为祖父戴孝的。但是她向父皇请了旨意,愿意为王首辅守灵三日。/p
“芽芽。”皇上有些欲言又止,“你和王谨修的亲事,可否……”要么在三月内办了,算是喜丧,就像是单太子当初一样,虽然理论上程芙并不用为叶澈守孝礼;要么,就要等到三年后,王谨修才能出重孝期。/p
“不急。父皇不是一直多想留儿臣几年,现在还留吗?”/p
“留。你想留多久都可以。”皇上冲着她点了点头,“王大人操劳一生,为国为民,当厚葬。景翌公主前去祭拜,如朕亲临,特追封为护国公,以示恩德。”/p
荣宜叩首,收下了圣旨。无论身前还是身后虚名,对于祖父和王家人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可以在一起,相互扶持,走下去。/p
到了王家,荣宜和李泊守在内室,其余人不得不打起精神出去接待来吊唁的宾客。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日,人才渐渐少了些。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生一场宴,死一场席。/p
第三日的晚上,祖父出殡的最后一晚,只有荣宜和王谨修守在屋内。已经到了深夜,两人皆有些迷糊,看着火盆里飞舞的火花发呆,谁都没有说话,一片静谧。突然,王谨修坐直侧耳,凝了凝神,像是听到了一些响动。荣宜先一步起身看了看外面,阻止了想要起身的王谨修,“无妨,是祖父的朋友。”/p
两人静坐等了半晌,听着远处又传来一小阵嘈杂声,荣宜走出去,在后门的地方拎回来了一壶酒,放到了祖父的灵前。/p
王谨修看到酒壶,才终于知道来的是何人。“最后一个是他来吊唁,祖父如果知道,一定很高兴。”/p
送灵回来,王家才开酒席。荣宜有些撑不住,没有去前边,恍着神倚在了后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p
“见过五公主。”有一位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撞了一下荣宜,偷偷打量着她。/p
荣宜在出神想事情,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点了一下头,便走了过去。/p
“景翌公主,也不过如此。便是仗着投了个好胎,才能嫁给王公子吧。”/p
荣宜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确实是肤如凝脂,美貌绝伦。荣宜笑了笑,还未曾开口。身后就有声音率先骂了出去。“姓胡的,你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