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三皇子荣宵为关键开始想,其实很好理解。荣宵对皇位没有想法,那些年暗中走访民间,扶助民生,声望及高。对于同一辈的竞争者而言,即使他在朝中毫无根基人脉,在民间的呼声高也是一极大的优势,即使登基后也是一极大祸端,不得不除。/p
可是有一人例外,现在的当权者:声望极高的儿子或是女儿,对他的统治都没有根本的影响,若是他利用老四一下子除了几个对他的位置有想法的儿子,才能既留下名声斐然,却毫无实权的辅佐之子,又帮助他心中的继承人扫清障碍。这是上位者才有的角度。这是荣宵多年一直平安的原因。/p
那么现在再顺一遍上一世的思路,就能明了许多。上一世,荣宜离去后,皇上心中痛苦至极。正巧赶上极为相似悦妃的慧嫔诞下龙凤胎,他将一腔感情都倾注在了与荣宜长相有六分相似,举止有八分相似的十四皇子荣宸身上,却对容貌性格迥异的荣芜不甚关心。/p
慧妃原是凉国找来霍乱朝纲的,她借助当年纳莎公主身旁细作探出的消息伪装成悦妃故里之人,更是在诞下孩子后以特殊之法蛊惑皇帝除去其他儿子,或是寻仙问道,或是直接下药。无论成功与否,横竖这一世都不再有慧嫔这个威胁。/p
甚至,往深一点想,这些年皇上沉迷道法寻仙悟道皆是假象,他在找先皇未交予他的传国玉玺到底给了何人。寻仙问道之人,又怎会在乎红尘俗世?想想荣宜曾经保下的臣子,镇远,太史令,辅国公等,皆是元老人物,是先皇信任托付朝纲的重臣。难道,竟然是因此?/p
上一世最后,镇远将军年迈,抚远将军势微,而疆远将军手中的兵权自他去世后便被收回。户部大人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易溯在户部待了数载,依旧无法撼动他的势力,后才转为吏部。其实想想,这些年,皇上看似不理朝政,但是兵权与户部,一直在他手中。/p
所以父皇通透,他只做一个大权在握的清闲皇帝,看着座下的臣子为他的江山操劳,这才是真正的享受。他只要在晚年,收回能决定下一任继承人的传国玉玺,这一切都尽在掌控。或者,他用一个有威胁的儿子,除去了另几个有威胁的儿子,只剩下对他没有威胁的继承人,让手持传国玉玺之人无从挑选。待到他晚年,继承人长成,再顺势交班。这,才是真正的皇权!/p
荣宜在王谨修离开后,掏出母后交付的传国玉玺。回想起他走之前问的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p
“公主可有决断?”/p
“我不知。”/p
“公主可还记得,曾问臣的第一个问题?”/p
“亲亲相隐,何如?”/p
“现在公主心中,可有答案。”/p
荣宜缓缓抚过玉玺,仿佛还能感受当年先祖创国的艰难,后世争权夺位的鲜血,闭上了眼,心中一片冰冷。/p
不过是一块破玉罢了,怎么会这么重要?等等,一块玉?荣宜突然猛地一松手,茶杯摔碎在地上,溢了一地。/p
荣宜一直靠在窗边,凛冽的寒风吹过,她的身上一片冰凉,好像也无法缓解冻住的内心。荣宜摇了摇头,想要将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只是认真想一想下一步她该如何做。/p
刚刚她问了王谨修,“所以上一世,最后登基的难道真是慧嫔之子?”/p
“谁知道呢。皇上有时的能力不可小觑,却有时耽于情爱,有时迷于权势。”/p
“那母后如何?”上一世玉玺应是一直在母后手中,母后若是不点头,这太子之位没人登的上去。/p
王谨修又摇了摇头,“只是听闻,自景曦公主远去后,皇后忧思成疾,不理宫事。”/p
可是母后早就想好了要讲这玉玺传给我,是为何?难道不是直接传给她看好的下一任继承人会更好吗?荣宜深吸了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是不是有可能,母后早就知道她不一定能亲眼见到下一任继承人呢?/p
本该在父皇手中的传国玉玺不在,父皇定会寻找打探,看先皇留下了谁去制约他的皇权。这些年,父皇对付的虽说是劝诫他的老臣,可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皆是先皇亲信之臣。不似王首辅虽是重臣,却不是密臣。父皇挨个试了一圈没有结果,才将目光转到母后身上的,经过多次试探,他才真正相信先皇将传国玉玺交到了一女流之辈手中。母后算是先皇教养长大,是内宫父皇近身之人,是他托付的最佳人选!/p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荣宵无心政务,荣宇平庸,荣宜虽可堪大任却是个女儿家,剩下一串孩子尚且年幼。这些年,只有一人能真正威胁到他,是手握传国玉玺的皇后。真正对皇上有威胁的人,自始至终只有皇后一人,其余人他都不曾放在眼中,自然也不在意。/p
等理清此事之后,好像一切都能看清了。传国玉玺在母后手中,父皇现在未必不知。想想前后母后也无故遇袭,却一直未曾表现如何,怕是心中对来人是谁心中有数。/p
荣宜想要站起来,却腿一麻跌倒在地。不好,母后将玉玺交给了我,想必她有危险!/p
栖梧宫的暗室中,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被固定在墙上。/p
荣廷自黑暗处走出,“没想到,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知道这栖梧宫的秘密吧。”/p
郑柔冷笑了一声,“呸,荣廷,先皇真是看走了眼,以为虽你心志不坚,容易被美色所惑,但却有一颗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