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请跟我来。”苏莞遵照老伯的吩咐,将健康的人都聚集了起来。大约一百多人凑齐了,大部分都是男人,也有一部分妇女,所有人面色悲苦,毫无对生活的光彩,粗糙的面容上沾满了土渣子,由于粮食短缺,大部分人已经骨瘦如柴,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吃得病死的牲畜和人的尸体了,场面惨烈,让苏莞永生难忘。
她昨天下午在蕲州考察环境和卫生,结果,看到在一个无人耕种的田地里,土地经过大水,储存了好多水量,甚至脚只要用力一踩,就会有水冒出来,今年钟的稻谷因为大水都泡死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一个腐烂的尸体正被几个穷汉子争抢。只见那尸体都已经长满了蛆,白色的ròu_tǐ从内脏中涌出。
苏莞连忙过去,阻止道:“不可以的,你们不可以吃它,它已经生病了,你们吃会死的。”
那些汉子木然地回头望着苏莞,这些人显然是蕲州最穷苦的人,浑身散发一股酸臭,甚至都有苍蝇在他们身上飞来飞去,他们至少有一个多月没洗过澡了,身上的皮肤几乎都看不出人样,好多都破了,流出黄色的脓血,滴滴答答流过他们的手臂。
他们傻愣愣地看着苏莞,只见苏莞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却面如美玉,身量挺拔,两眼似水,皮肤白皙透亮,隐隐还有一股清淡的幽香,就好似那大馒头一样诱惑着他们。
他们不自主地舔了舔舌头,贪婪地看着苏莞,突然木然地笑道:“既然不吃她,要不我们吃了你吧。”旁边几个穷汉一听,不仅哈哈地疯笑,如死尸一般超苏莞涌过来。
苏莞一看,心中早已经吓得窒息了,看着这些穷汉,丑恶得如同索命的黑白无常,连忙转身,向着医舍跑去,途中因跑的过快,还摔了一跤,狠狠吃了一口泥土,她随意擦了擦嘴,回头看向追着她的人。
还好这些穷汉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都已经饿得两眼发慌,根本没有力气去追苏莞,追了一会,就好几个扑在了地上,呜呜咽咽地起不来了。苏莞看到甩掉他们,便匆匆回到了病舍,躺在那里直喘嘘气,心跳的快的她自己都崩溃了。
这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苏莞如惊慌的小鸟,刷一声跳到远处,回身望着来人。
原来是老伯。苏莞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老伯显然非常担忧苏莞,用眼神望了望,嘴唇蠕动了一下,“你。。。你还。。。撑的下去吗?”
老伯心里非常愧疚,他知道苏莞的女孩子,还带了她过到这种恐怖的地方,让她饱受惊吓和痛苦。在华国,女子虽然没像梁国那么约束,却也不能常出来抛头露面,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举案齐眉。
苏莞平息了自己不安的心情,坚强地笑道:“老伯,没关系的。”她今后如果要报仇,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这种事情,现在见到这些都已经吓成这样了,那还如何去做其他事情。
她想起了梁国的皇帝陈可道,自小手段残忍,喜怒无常。据说,还发明了一种刑具叫“三段瓦”,就是一个人被掉在空中,下面是三个断面锋利的大铁片,当把悬在空中的绳子割断后,这人就顺着这铁片,被斩成三段,最后在下面如同大瓦的地方,用巨石将人碾成烂泥。据说,是梁国皇帝为了驯服手下的权臣,甚至当众叫了一个大臣试验了,众大臣被这一刑具吓得魂不附体,据说还有个胆小的,当场就被吓死了。
相比起那些,我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苏莞暗暗自我安慰到,默默替自己鼓起勇气。
为了防止疫病的传播,今早,她将村民都聚集了起来,让大家把尸体都火化了。
“大夫,这火化,只有贱民才配有啊。火化了,人便无法得道成仙了。”一个村民犹豫道。苏莞看着这些村民,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早想到这个问题了,火葬,是没钱的人,没地位的人才有的葬礼,一般只有贱民才必须火化,普通的农家商贩,最穷,都会给死去的亲人钉上一口破木棺材,入土为安。
可是,她知道,尸体必须得火化了。这时老伯交代给她的任务,那一定是有意义的,有帮助的。我必须要说服他们。苏莞心中坚定道。
“大家可知,这蕲州为何总是发大水?”
大家面面相觑,无人应答。这里大部分人都不识字,一辈子都没出过蕲州,目光短浅,见识不足。
“大家可知,这地里面埋的怨灵积怨颇深,引得上天震怒,发了大水。现在,这里死的人就这样放在这里,暴露在天光之下,万一玉帝看了,不又得让龙王发大水惩罚我们。”
苏莞朗声说道。她信心十足,目光如电,侃侃而谈,好不惊慌,胸有成竹,就好似那天宫的玉童降临凡间。
乡亲们愚昧无知,是最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望着四周死去的尸体感到害怕,好似那怨灵要附在自己身子一样。
“是啊,你看这些尸体臭气熏天,那老天爷一看,不得生气啊。”
“对啊,这怨灵啊,要想消灭,可不能埋在土里,万一它晚上出来迫害人怎么办。”
“对对对,有道理。”
最后,大家的意见统一,愿意听从苏莞的指示。所有人齐心协力将尸体搬到一个地方集合。苏莞还特意给每个人发了一片破布,让他们不要亲手碰触身体,免得被传染。
在这其间,苏莞亲力亲为,跟乡亲们一起搬运尸体。有些尸体已经臭了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