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莞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晃地站起来,努力迈着步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破旧的木门。
而眼前的这一幕,却让苏莞呆住了。
一个年老的女人正坐在一个椅子上面。她正通过窗台看向雪景远处,晨光轻轻抹在她苍老的脸上,描绘了她脸上丝丝的皱纹沟壑。她已经不再年轻了,那扶着椅子的手已经布满了斑点和褶皱,那原本富有活力的身躯已经垂垂老去,露出精瘦的骨架。她的面容平静,眼神里透露着安详的光芒。她似乎听到有人,缓缓转过头,眼中一片清明。
“喜婆婆。”苏莞愣愣地说道。心中一片激动和不安。
而喜婆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眼里一片寂静,随后,她又转过头,默默地看着远处无垠的雪景。
“她已经认不得人了。”二狗子这时候出现在苏莞身后,看向苏莞的眼神里一片冷然。
苏莞不甘心,来到喜婆婆身前,低下身子,轻轻问道:“喜婆婆,我是莞娃娃啊。”
喜婆婆回身,望向美丽而苍白的苏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天真地问道:“喜婆婆是谁?莞娃娃是谁?”
苏莞再也受不了了,眼中凝满了泪水,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无论时光如何老去,她仍然还是我的喜婆婆啊,怎么可以不认识我,怎么可以!
苏莞心中呐喊,可是心底却异常悲哀。她缓慢直起身子,拿着自己带的年货和好吃的,到了厨房,忙活了好久,做了一碗丰盛的午餐。
二狗子安静地带着喜婆婆来到餐桌前,苏莞摆哈筷子,看到年老的婆婆,努力笑道:
“婆婆,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快吃点吧。”
可是,婆婆却好似没听到一般,看看二狗子,用手指了指。二狗子会意,出去一会后,带了几盘吃的,摆在桌子上。
苏莞一看,是一盘红枣糕和炒腰果。
二狗子对着喜婆婆大声说道:“都齐全了吧。”
喜婆婆点了点头,颤抖地拿起筷子,夹起苏莞做的炒年糕,缓缓放入嘴中咀嚼。
二狗子问道:“你喜欢吃吗?”
喜婆婆缓慢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炒年糕,又点了点头,然后,她转头问二狗子:“这是什么东西?”
二狗子回答道:“这是炒年糕,你最爱吃的。”
喜婆婆对二狗子说:“你让他们都开始吃吧,别老我一个人吃。”
二狗子应了一声,大喊道:“莞娃娃,先生,都开始吃吧。婆婆今天做了你们最爱吃的红枣糕和炒腰果。”
苏莞再也受不了了,跑出屋子,看着纷飞的雪花,眼中一片盈眶,心是在颤抖。
过了很久,也许喜婆婆吃完了,二狗子来到苏莞的后面,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齐先生死后,婆婆其实对你颇有怨言,这些我都知道。婆婆其实一直在保护你。每次放牛回来的时候,你都可以和我们一起吃,而打杂的人却没有资格。你是个贱民,婆婆怕院子里的人不服气,所以吃饭的时候从来都不让你吃新鲜的肉菜,其实,是怕别人不服气,暗中害你。这几年,这里过的也不好。婆婆一直念叨着你,虽然嘴上老说你坏话,可是谁会无缘无故老念叨别人。她把你视为自己的亲孙女,否则,如何会在亲自到雨天里找你,担心你。”
“而你,却因为婆婆一个不待见,便把这五年多的情谊都抛下,从来没过来看望过。婆婆在清醒的时候,一直惦记着你。后来痴呆了,更加惦记着你。这么多年,便这样过来的。不是我太狠心,而是你,苏莞,根本就是没心没肺,忘恩负义,你如何对得起照顾你五年的亲人,苏莞,你对的起么!”
苏莞没有答话,只是泪水一直流着,在脸上形成一颗颗小冰渣。二狗子看着眼前痛苦的苏莞,没有理会,回屋照顾喜婆婆去了。
苏莞在院子里一直待到掌灯,才回神,回到屋子里,又跟喜婆婆说了会话,随后,起身告辞。
冬天的风阴狠地挂在苏莞的脸蛋上,冻得她连通红通红的。她漫无边际地游走在过年的喜气当中,心却早已如同死灰。
她本以为,去了顶多不受婆婆的待见,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是我错了,大错特错,我该怎么做,才能去弥补,才能去忏悔?
她的心如同刮在她身上的东风一样,狠历地在她心中搅成一团,弄得她的心口发疼,发寒。
就这样,她回到了越府,当晚便发了高烧,烧的她脑袋都糊涂了,身边也没有个服侍的人,想喝水也喝不到,想起身也起不来。
这时,恍惚中,有一男子进来,带着一碗清水,苏莞喝过后,感觉好多了,然后,男子从袖口中拿出一颗丸药,塞进苏莞的口中,苏莞便如此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醒来,苏莞感觉头疼的厉害,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不过,烧已经退了,很快身体也会恢复的差不多。
这时候,婢女进来了,站到苏莞前面,礼貌地说道:“苏大夫,夫人听说你身体不适,让你多休息几天,身体好了,再说。”
苏莞点了点头。一个生病的大夫如何能去治疗病患的身体。
她在屋子里休息了好几天。心中一直疑惑那个给她吃药的男子是谁,只是迷糊当中,哪能认清来人,治好作罢。
后来,苏莞病好了,每天都抽空去别院,看看喜婆婆和二狗子,所幸,婆婆身体还算健朗,苏莞微微放下了心。
就这样,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