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嫣如并没留意到姒天玑眼里的慌乱，转过身继续去核对药柜里的药材。/p
姒天玑岔开话题：“你这儿若是忙不过来，我派人给你寻几个懂医术的帮手如何？”/p
“不必了，多谢殿下挂心。”程嫣如断然回绝，“我们拿那些黄金给病人当诊金也只是暂时的，等那些银钱都用完了，来问诊的人自然也就少了。再说，来的人虽然患了重症但并非都是急症，我们应付得来。”/p
姒天玑见她神情决然，便不再勉强：“好，那以后若有其他难处，你言语一声，我一定尽力相助。”/p
程嫣如正欲婉拒，忽然余光瞥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p
“玦王殿下费心了。不过，殿下若真心想帮忙，那便请殿下以后离我夫人远一点。”/p
冷然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姒天玑微眯着眼回头，一见来人，轻笑：“沐家少主，看你这话说得，小程大夫济世救人，孤只不过想帮着尽一份绵薄之力，难道也不行？”/p
沐荀哂笑：“殿下想帮着济世救人，行善积德，全长雒城的医馆不止这一家，你爱帮哪家帮哪家，可你若是想打着幌子接近我夫人，那抱歉，还真就不行！”/p
程嫣如见沐荀明显有了怒意，怕他误会，连忙朝姒天玑开口：“殿下，我夫君说得不错，我这里确实不劳殿下费心了。若没什么事，殿下请回吧，病人需要清静。”/p
姒天玑“呵”笑了一声，颇为自嘲地动了动下巴：“好，好。告辞。”/p
他望了程嫣如一眼，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p
程嫣如抿着唇，瞄了一眼身边怒意未平犹自冷冷地盯着门口看的男人：“你怎么来了？”/p
沐荀哼了哼：“护卫说有心怀叵测的男人来找你了，我能不来吗？”/p
程嫣如嘟了嘟嘴，佯作不悦：“原来他们都是你派来监视我的。”/p
“是保护你！”沐荀义正辞严地反驳，“当然，也要提防小人。以后姒天玑再来，你别理他。”/p
“我跟他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程嫣如急忙解释。/p
“我没怀疑你。”沐荀淡淡一笑，“好了，你吃午饭了吗？”/p
“还没。”/p
沐荀从衣裳中摸出一包东西来，把外面的油纸揭开：“我来的时候去糕点铺买了芝麻软糕，你先吃两口垫垫肚子。”/p
“啊，真的啊。”程嫣如欣喜不已，芝麻软糕是她特别爱吃的糕点，此刻又着实饿了，忙接在手中，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p
“慢点吃，小馋猫。”沐荀满眼温柔地看着她，抬手轻轻抹去沾在她嘴角的芝麻粒。/p
长雒城又迎来了一场大雪，一场大暴雪，连下了两天两夜。/p
朔风凛冽，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仿佛一眼望不到边。/p
姒颛的身子已然如风中残烛，烛灭只在旦夕之间。/p
他命人把所有皇子皇孙都叫到了病榻前，除了行动不便的姒天枢。/p
在内侍的搀扶下，他挣扎着坐起身，目光缓缓地扫过跪拜在地的每一个儿孙。/p
“天权。”他虚弱无力地唤了一声。/p
“孩儿在。”姒天权微抬起头来看着他，“父皇有何教诲？”/p
“你是最实诚的孩子，不争不抢，都得守中，这一点，有你皇爷爷当年的风范。”/p
“多谢父皇夸奖。”姒天权神情有些激动。虽然二十几年来，父皇从没有多么器重自己，但总归还是了解自己的。/p
姒颛的目光又转向姒天玑：“天玑，天资聪颖，从小就机灵……唉，但朕也最担忧你的机灵。人有时候，还是要懂得脚踏实地才好。”/p
姒天玑心里不以为然，口中却应道：“孩儿谨遵父皇教诲。”/p
到了姒天旋，姒颛重重叹了一口气：“天旋啊，朕这一辈子，没有什么特别愧疚的事……唯一到如今还觉得心中有愧的，便是……对不起你母妃。”/p
姒天旋没有则声，双唇微微抿紧。/p
“朕上回给你的襁褓是你母妃亲手缝的，你好好留着当个念想吧。”/p
“儿臣遵命。”姒天旋语气平淡，面上没有太多情绪。/p
姒颛说得这里，已经十分疲乏，闭上双眼，吩咐：“行了，都下去吧……朕累了。”/p
众人依命退下。/p
姒天玑心里不免焦急。/p
他以为今日皇帝召见皇子皇孙定然有什么要事宣布，谁知竟然只是说了几句家常话！/p
一出了宫，他都来不及回府，直接奔睦啸府中而去。/p
“舅父！”来到睦啸书房，他屏退下人，关起门来，“舅父，圣上情况危急了，先前与你商量的事，你可想好了？”/p
睦啸见他心急火燎，出言劝慰：“殿下莫慌，此事事关重大，半点不能出差池。容老夫再想想。”/p
“哎呀，您还想什么啊？您是我亲舅父，与我母妃和我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您不帮我帮谁啊？难不成要帮姒天旋？”/p
“殿下，如今圣上还在，说不定哪一日便会拟定立储诏书和传位诏书，不如再等等……”/p
“还等什么？你想等，姒天旋会等吗？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姒天玑根本听不进去。/p
“可若现在动手，殿下便成了谋权篡逆的乱臣贼子了啊。”睦啸有自己的顾虑，“按照我朝旧例，皇位继承者出了明立的太子，便是按长幼序齿顺位往下轮。/p
“眼下不论恒王，大位也该轮着二皇子戾王来坐。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