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炉内的炭火印在俩人身上,一片血红,三把打造好的刀具,闪着寒光。/p
许云儒摸了摸牛耳尖刀,冰凉的触感随即传遍全身,忍不住赞道:“好刀!”/p
风玉堂笑道:“终究是普通铁,井水里的东西留不住的,不过,这已比一般的刀具要好很多了。”/p
接着,风玉堂长叹一声,道:“再过几年,世间怕是再难有,上三境修士以凡铁铸造的东西了。”/p
许云儒看向风玉堂,问道:“老先生收山,你也跟着收山了?”/p
风玉堂苦笑一声,“师父出关之后,这铁匠铺就不打算开了,我也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p
许云儒没再细问,只是说道:“记得有我这么个兄弟便是。”/p
风玉堂没有作答,只是笑了笑,招呼一声,“去喝酒!”/p
油灯下,桌上杯盘狼藉。/p
饭菜大都进了秋千的肚子,酒水大都被许云儒和风玉堂喝了下去。/p
最后,却是吃饭最多,喝酒最少的秋千先醉醺醺地回了屋子,只剩下两个酒鬼,还在默默地喝着。/p
酒越喝越多,话越说越少。/p
俩人直至醉眼朦胧,风玉堂才率先打破了沉寂,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发现你这次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p
“不可能啊,你说说,我怎么就换了个人。”许云儒灌了口酒,吐着酒气说道。/p
风玉堂也灌了一大口,想了想说道:“以前你规规矩矩,很像个读书人,我羡慕的紧呐。”/p
“如今呢?”许云儒打了个酒嗝问道。/p
风玉堂扇了扇许云儒吐出的酒气,皱着眉头笑骂一句,“你喝的也是仙酿?怎么酒嗝还是臭烘烘的。”/p
许云儒哈哈大笑,故意又朝他连呵几口酒气。/p
风玉堂不甘示弱,同样呵了一口酒气出去,以示还击。/p
嬉闹作罢,风玉堂这才接着说道:“现在的你啊,给人感觉很像我和张三,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又不一样。”/p
许云儒静等下文。/p
风玉堂一口气喝干了酒,才吐出两个来:“狠辣。”/p
许云儒小口抿着酒,眼睛不再盯着风玉堂,却瞅着桌上的油灯。/p
风玉堂一把拍在许云儒的肩头,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之前的你,善良,甚至有些呆板。”叹了口气后,又说道:“不管你是妖兽,还是人,不管你是之前的许云儒,还是现在的许云儒,终究都是我兄弟。”/p
许云儒递给风玉堂一坛酒,问道:“为什么那会不作答,是嫌弃我碍事,还是嫌弃我本事不济?”/p
风玉堂接过酒,并没急着打开,看着出现了重影的许云儒,嘶声道:“真到了那种时候,我他娘的不希望你也来送死啊。”/p
说完,风玉堂揭开封泥,大口大口地灌着酒。/p
许云儒甩了甩脑袋,质问道:“难道皇位就那么重要?你不知道但凡天子都不许修行的吗!”/p
风玉堂抬头傻笑着说道:“你知道啊。”/p
许云儒努力做出个白眼来,“我大致能猜出你是大梁的皇室,具体的就不清楚了。”/p
风玉堂与许云儒碰了一个,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叹道:“身不由己呐。”/p
两人不知又喝了多少,等到许云儒再次醒来,天已大亮,脑袋依旧昏昏沉沉,这才用修为震散了酒气。/p
先前约好了今天离去,他四下瞅了瞅,发现风玉堂不见了踪影,遂出门去看。/p
“呦,醒了啊!”/p
风玉堂正光着膀子在铁匠炉边,打着招呼道。/p
秋千气冲冲地质问道:“说!昨晚是你俩谁吐了一地,害得我今早收拾完,恶心了一早上。”/p
“是他!”/p
许云儒和风玉堂互相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p
秋千一跺脚,愤愤离去。/p
许云儒摸了摸鼻子,悻悻然地走向风玉堂,俩人相视一笑。/p
“喏,听说你刀断了,这个给你,保管结实耐用。”/p
风玉堂递给许云儒一把牛耳尖刀,刀身漆黑如墨,没有半点光泽,刀刃却泛着诡异的淡青色。/p
许云儒接过牛耳尖刀,只觉一股清凉之意传遍全身,大脑瞬间清爽无比。/p
“今后我就改行杀猪了。”许云儒玩笑道。/p
俩人大笑不止,可笑着笑着就没了声。/p
许云儒知道那句“身不由己”的分量,风玉堂也多少明白些,许云儒的身不由己。/p
俩人都害怕,这一别,就再难相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