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子们质问得理直气壮。/p
站在道路两旁远远看着的百姓纷纷道:“你做的是瓦剌的官还是大明的官?”/p
人群中更有人道:“要是做瓦剌的官,就和瓦剌人一起滚出去。”/p
他们都记得,杨容儿要求瓦剌使者滚出去。他们也早就看不惯章少同和稀泥的态度,明明人被摔死,你身为朝廷命官,还帮着凶手说话,害得杨家姑娘抛头露面,有什么资格当官?/p
章少同额头的汗水跟不要钱似的地往下淌,边色荏内厉地道:“哪里来的刁民!都给我拿下。”连声催促仆役们拿人。/p
仆役们无奈,只好奋勇向前。/p
洪小河朝身边一个番子使了个眼色,那番子会意,转身就走。有人离去正合仆役们的心意,哪会阻拦?/p
远处的百姓鼓噪起来,却无人敢和官府对抗,胆小的生怕受牵连,更是往后缩。/p
杨容儿冷笑一声,道:“章大人,真当自己是瓦剌的官儿了么?”/p
她是首辅之孙,真惹恼了她,在首辅面前抵毁自己,首辅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免了自己的官职。章少同心里明镜似的,眼前的少女万万得罪不得。/p
他陪笑道:“杨小姐,刁民多事,不惩戒不行。谢大人已去请杨首辅的示下,小姐请入内待茶,待谢大人回来,自有公论。”/p
这话,他早就说过,不过杨容儿不买帐。/p
杨容儿手指地上的巴图,道:“百姓是刁民,这些杀人凶手难道是良民?章大人,你真会颠倒黑白。你要拿百姓,先将我们主婢拿下。”/p
难怪情报说,明人总是内讧。格斯尔心头暗喜,火上添油道:“章大人何必怕这女子?”/p
其实杨容儿找上门来,三言两语间,他便弄明白她的身份,要不然就不是和她对峙,而是把她打死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带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外加一个伤人的车夫,他要动手,章少同哪拦得住?/p
章少同无奈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姑娘是首辅之孙,锦衣卫指挥使张大人未过门的妻子。下官官卑职微,难做得很哪。”/p
这两个身份,无论哪个,我都得罪不起。你要不是瓦剌使者,真会被她赶出京城,巴图真会被她斩首。/p
这门亲事最近两天才轰动京城,格斯尔刚到京,还不曾听说,不由吃了一惊,道:“这位姑娘是皇帝陛下跟前的红人张大人未过门的妻子?”/p
王振已死,张宁成为皇帝跟前的红人之事,早有情报送入王庭,此次他们到京,原有试探张宁态度的意思。/p
王振不用说,那就是一个贪财的阉货,只要打点到了,什么都好说。据说张宁是守大同的副总兵张勇之子,不知是否敌视瓦剌,加上他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手握锦衣卫,若是能够收买,明廷岂不如同瞎子?/p
格斯尔万万没有想到,巴图出去闲逛,竟会打死人。小小百姓,打死无所谓,不巧的是,遇上张宁未过门的妻子,若得罪了她,岂能收买张宁?/p
他身材高大,跟铁塔也似,心思却极细腻,要不然也不会以副使的身份入关。不过一息,他便决定不追究巴图被打之事,以此向张宁示好。/p
不过,先前强硬要杨容儿交出车夫,这时怎么圆回来?他很快道:“原来是杨夫人。夫人的车夫打伤俺们正使,原应该把车夫交出来由俺们处理,看在张大人面上,这事就算了。只是夫人回去后,必须跟张大人提一声儿。”/p
卖了人情,自然要受人情的人知道,这原无可厚非。/p
章少同差点捂脸,鞑子就是鞑子,话太糙了,你就不能婉转一点吗?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首辅面子没有锦衣卫指挥使的面子大。/p
两人之所以对峙,就是因为杨容儿捆了巴图还不肯干休,赶到胪鸿寺,要把进京朝贡的瓦剌人全赶出去京城。格斯尔则要求她交出车夫,由他折磨至死。/p
如今格斯尔自愿让步卖好,眼看事情得到解决,章少同只觉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p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杨容儿不为所动,冷冷道:“谁准你们在京城行凶杀人?凶手理该斩首,其余的瓦剌人不准滞留京城,都给本姑娘滚出去。”/p
章少同不停向她使眼色,她只当没瞧见。/p
婢女翠屏应声道:“我家小姐让你们滚出去。你们没听见吗?即刻滚出去,别站脏我们的地。”/p
章少同实在是没办法了,苦笑对口齿伶俐的丫头道:“我的姑奶奶,你少说两句。”/p
“对,滚出去。”洪小河大声道。/p
远处听到的百姓跟着纷纷道:“滚出去。”/p
到处一片喝滚声,格斯尔脸上挂不住了,一张紫黑脸膛涨得通红,变色道:“杨夫人,你府上的车夫伤了我们的正使,这事没完,我这就向你们皇帝告状去。”/p
“先滚出去再说。”杨容儿觉得洪小河有些异样,朝他点了点头,道:“这位兄台,能不能麻烦你们把这些讨厌的瓦剌人赶出去?”/p
她故意不称格斯尔为使者。/p
“可以啊。”洪小河爽快地答应了,扬声对远处的百姓道:“大家伙齐心合力,一起把这些杀人凶手赶出去。”/p
杨容儿这么娇滴滴的姑娘,为被摔死的男童出面,百姓们佩服得紧,本就有心帮她,洪小河自是一响百应。/p
百姓们纷纷朝胪鸿寺大门靠拢。/p
章少同一看不对,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