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涧之外的日出,也很美。
映着阳光,九玄闭木假寐。从她此刻的神情能看出,她分明是在享受这日出的温暖。可惜,无论是橘红的新日还是辉光映射下的大荒,她都再也看不到了。
黎明破晓的刹那,分明听到了有鸟的翅膀煽动的声音。
看看她面容安详,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蛋,却不敢。手停在半空,总是有诸多不忍心,可是……时间总是不容人留恋,想到这,便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
红衣摇摆,外表冷傲如他,贪恋地抚过所到之处的每枝花叶每滴露珠,衣角却不被雾水打湿。山涧瀑布清沥,花阴停下脚步,危岩之上早有一人临水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的方向。白衣胜雪,衣袂飘飘,冷漠之上是桀骜不驯,桀骜不驯之上,又是不食人间烟火。
“哟,这么早就来了,这山野风景可还不错?”花阴不咸不淡地说道,随手拈了支花儿,指尖一转,露水便欢实地甩开,清清凉凉洒向额间。
“没想到你竟能来。”他淡淡道,蓦然回首,目光桀骜依旧。
“昨日你既然放了我走,不也是算准了今日我会回来?你这震惊的模样,不像是做给我看,难道是是——呵嗯……”花阴挑眉一笑,却转开了话题:“你觉得,我来是为何?”
“不知。”语调波澜不惊,眉间却微微皱起。
“因为或许只有你才能救她,所以我本意也是将她还给你。但是昨夜,她却教我明白,自己想要的总是要争一争才对。”花阴轻描淡写道,狭长的凤目慵懒地斜斜地扫过叔均看起来有些孤寂的身形,又带着愤恨地错开:“是我,曾把她推到你手中,不想竟是害了她……过去是我不好,从今往后。我再不会把她让出去了。她,我会保护好,再不容你伤她分毫!”
“你觉得你能?”波澜不惊,却如一潭死水般令人压抑。“你纵有几十万年修为,却刚刚飞仙,前日又逞能破戒,此刻只怕都快撑不住了吧。”
“……能不能。试过便知!”说罢飞身而近,出招狠戾。却被叔均两下反手相缠制住,动弹不得。
“你经脉行未破,却气流不畅。受如此的伤,瞒得过她,却想也瞒得过我?!”
花阴一笑,却说了一句似是无关紧要的话:“她爱你一生,没想到竟是爱错了。你口口声声也说着爱她爱她……你就是这样爱她的吗?!”
“她爱我?……呵,”叔均面上仍旧是层淡淡的冰,寒到人心底:“对我来讲,情爱……不过是他乡一场烟雨。而已。”
“我原以为是你不了解她,所以才这样不配爱她。原来,你甚至不配去了解她。”花阴说着,周身的气息却突然开始变化,渐渐被一层黑色的光晕笼罩。叔均大惊。指尖扼住花阴经脉,又迅速以另一只手点其额间,便有一缕金光自叔均指尖涌向花阴。黑色光晕刚刚有略微消逝的迹象,随着花阴一声鬼魅的哀吼重新疯狂肆虐开来,风残云卷般将花阴吞噬。
魔雾渐渐散去,花阴立于其间,瞳孔变为红色,唇为黑紫色,原本满头青丝倏忽间已成白色,映得大红的袍子格外妖娆。妖孽。
被弹出数丈的叔均轻轻抹干嘴角的血红,无力闭上双眼,叹道:“执念为何如此之深?你……既已堕入魔道,便再无回路了。”
“我几十万年拒不成仙,如今为她列入仙班,转瞬间又为她堕入魔道。这一切,我都心甘情愿。可你呢?”忽然,面上竟是诡异的笑,唇上愈发浓重的暗红显得格外妖冶:“你,只是个不懂感情的可怜小丑。”
霎时黑色光芒暴涨,几乎吞噬了山周的白昼,只是花阴毕生数十万年的修为,此刻倾数使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叔均忽然双手结印,一时间林间光芒大盛,万鸟起飞,一样法器自叔均掌间祭出,竟——是炼妖壶!
即便用炼妖壶,也恐难抵挡来势凶猛的强大妖气。可在这时,妖气又突然弱了下去,如枯灯渐渐衰竭。花阴身体已经受不住强大妖气,刚才一番折腾已经经脉受损,此刻暴涨的妖气瞬间便将他五脏六腑尽数摧毁。
“你?!——”叔均惊怒,面色如纸。
“哼,你早就算到今日了吧?你以你的血封印了她,从此……从此能救她的人便只有你一个。你也不错,竟料到我真的会舍得、拿我的修为来交换她的健全。这一次,你步步计算,最终目的除了夺得我这一身的修为,恐怕……还有她身上的神器吧?哈哈哈……”
笑声凄厉,回荡在山谷林间,霎时间无数花草枯竭、树木凋零,上空黑云笼罩。花阴已入魔,魔性正在渗透他的骨血,很快,他便会失去意识。
“既然你早就准备如此,方才若直接明说,我原本可以留你一命的。”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花阴摇头,却仍旧是在笑:“我只是、只是不愿就这样把她交给你。如今,至少……我尽全力把她留在我身边过。这些,你又怎会理解。”
叔均不说话,只是摸他脉门查探他伤势。如今,能保留全尸都是好的了。
花阴继续说:“……你虽然是小人,可我最后到这一步,呵呵,却还是不得不以命与你相求,既然你……有心救她,我今生便信你这一次,帮她、帮她完成失却之阵……我散尽四十万年修为、尽可归你所用。还有、还有一个条件是……是用我的筋脉,换给她……”
“你疯了。”说不好这是什么情绪,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