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助我也。远处走来一个白衣的男子,阳光下耀眼至极。九玄看不清他的样貌,也顾不上看清,因为她先看清了他的衣料——天宝阁出品,绝对的奢侈品。
“找啊找,找啊找,找到一个好朋友,摸摸兜,拍拍手,你真是个二百五……”九玄哼着小曲儿,从他眼前和他擦肩而过,随后就扯着他的钱袋欢快地继续向他行路的反方向蹦?而去。
做贼这事对九玄来讲虽不是头一回,可偷凡间的财物,这还是头一遭,着实有些太过刺激。要被人知道,身为帝江之女的堂堂神女,竟然在大街上偷人一袋银子,那九玄可是被母亲扒几层皮都有可能的。她跑到一个没人的小路口,气喘吁吁按下胸口,打开银袋,十分惊喜地发现了满满一袋金子,和一串粉色珠链。
九玄善良的内心并不是没有挣扎过,自己只求人钱财,这珠链倒是意外。
九玄想,或许这是那人的心爱之物,再或者他是正要拿来送与心爱的姑娘定情,再或者……他是要拿来与他心爱的小伙定情。只不过这个倒霉蛋,终究还是丢了这串珠子,它现在是我的了。珠串由几块粉色的石头穿成串儿,凭九玄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判断,应该是稀有的粉珊瑚。这粉珊瑚是出自东海海域的深海,绝对是上等中的极品,乖乖,如今竟便宜了本不才帝女,啧啧,何其不幸啊何其不幸。
回到书苑,付了钱,九玄向羽璃偷偷显摆刚得的那串珠子。羽璃刚向前伸手,九玄便向后抽回手,麻利地把它绕在手腕上,说:“嘿嘿,这个是我的战利品。”
“这个是什么做的?”羽璃还是巴巴望着她的手腕。
“看起来像珊瑚。等我回去,叫人去东海请一串更好的来给你,到时候呀,每一颗珠子都打磨成心形……嗯,或者是星星的形状,你不是也很喜欢?”
羽璃原本撅嘴的样子转为兴高采烈,看她这样子九玄很是得意,说:“走。带你去别的好地方逛逛。咱今天有钱了,可以潇洒一回了,啊哈哈。”
懵懂纯洁的羽璃被九玄带到的下一个好地方,正是九黎城内最有名、最华丽、最令人心驰神往的——翠香楼是也。
哦对了,我有没有说过,翠香楼是个妓院来着?
老鸨见九玄喜上眉梢地相迎:“哎哟,公子~公子好生贵气相,妈妈可想死你了!~”见到九玄身后的羽璃,却一百八十度变脸:“只是不知带着个姑娘来这儿,是做什么?!”
“妈别多心,”九玄笑道,“我和贱内年龄都尚小,此次来是为了学习学习闺阁秘术……妈妈你只管找几个你们这最美最娇媚的姑娘,多少钱——本少爷都付得起。”说着,把两锭金子放在老鸨手里。
老鸨表情又转了一百八十度,却没收住,呆看着手里的金子许久。半晌才回过神来,咬了咬手里的金锭,圆滚滚的身子如沐春风地扭了起来:“公子~~~真是好阔气!翠春!莺莺?快来,再把碧梳和柳棠都叫上,今天一定让爷玩个痛快!……”
羽璃偷偷问九玄:“小……公子你常来吗,为何这里的人说想死你了?”
九玄闲庭信步地摇着扇子,趁人不备,掩面偷偷回她:“你还小,长大就懂了。”
九玄抬步随着老鸨的指引前行,周围不少青楼里的姑娘都向她“公子”“公子”地叫着。带着身后惊慌失措的羽璃一路前行,直到走进二楼里头的一阁雅间。
雅间正门进入是一道回廊,再往里进入到房内,却见栽满了兰草绿萝和滴水观音,绿枝叶中簇着一处红绸的软榻,大红大绿却不觉俗气。软榻前是一张黄栌的小几,案上静静摆着植着几株文竹的盆栽。香炉里遥遥飘入鼻尖的是简兰草的熏香气息,清雅不腻,看来这主人的格调正对自己的喜好。软榻对面,是一面月牙白的屏风,绣着一片水鸭色的湖,湖面的藻叶深深浅浅地浮着,令人心情也舒缓起来。
九玄在榻上正中坐定,开始欣赏榻边雕花木上的图案。一个姑娘送来茶水,便由一旁的羽璃伺候喝茶。几个姑娘都拥过来,喂她水果点心,或者揉捏肩背,九玄笑着一一搂过,对老鸨说:“这些姑娘都是不错,只不过我偏不爱。妈妈,您这屏风后的,又是怎样的美人呢?”
“哎哟,公子好眼力,什么都瞒不过公子呢。”老鸨拍手嗔道,继而面露难色:“只是,这……这屏风后的冬晚姑娘,性格有些特别。”
“妈妈但说无妨。”九玄嘴角轻扬。
“冬晚只为客人表演才艺不说,且不许客人见她真面目……”
“可笑,青楼的女子,不卖身便算了,还连脸都不肯露?”一旁的羽璃笑道。
“诶,”九玄扬手止住羽璃,“人家即已定下规矩,自是要尊的。无妨,妈妈,让这个……冬晚,表扬她最拿手的才艺便是。”
“……”妈妈依旧面露难色。
这九玄忍不了了:“您到底有多少难处,能不能一次说完?”
“哎哟哟对不住啊公子,是妈妈嘴笨了。”老鸨说着做了个掌嘴的动作,接着又说:“冬晚最擅唱歌,可她从来不唱。只为客人表演琴艺,若有缘遇得知音,方能听得冬晚的歌声……再者,冬晚弹奏的时候,也是只可有一个观众在场。若有他人,那也是坏、坏了她的规矩的。”
“好,”九玄点头,“都下去吧,本少爷……都遵。”
羽璃在诧异和不忿中被老鸨带了出去,房内无人,九玄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