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它的眼睛直接对视，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上古智者或者预言者，以俯视一切掌握一切的姿态，高高站在世俗之上。/p
同时，它浩如烟海深沉如渊的气息，让王一感到了颤栗。/p
直觉告诉他，他上了当，入了圈套，又被人利用了。/p
他王一成了某个议式的一环。/p
但是，当他看到这个巨大鸮身下的高台上躺着的一个人，觉得一切都值得了。/p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p
无论世事无常，沧桑变幻。/p
无论斗转星移，石烂海枯。/p
王一都认识这张脸，记得她从前的冰雪传世。/p
赵宁，我来了。/p
我终于找到你了。/p
只是，我好像来迟了。/p
你的眼睛已经合上。/p
你的身体仿佛已经僵硬。/p
“赵宁。”他呼了一声，想踏上前去。/p
但是这一刹那，天地恍惚，周遭一切仿佛坠进平面画中。/p
赵宁的身体向上浮起。/p
那些死去的鸮的身体上升腾起若有若无的黑气，被赵宁的身体吸收。/p
而上方的血红之月，其光芒仿佛也与赵宁的身体连成了线。/p
王一看到，那些死鸮在散发了黑色被赵宁吸收后，开始慢慢消解，成堆的鸮的尸体，在一点一点地消解。/p
看起来，像一个大型巫术现场。/p
王一不知道这意味什么，赵宁已经死去，是否这个仪式是让她复生的呢？/p
但这个仪式为什么是由这个邪恶的鸮来主导呢？/p
月华，黑气，消解的鸮，像人的巨鸮。/p
王一自己觉得自己像一个“索引”——是自己翻开了这奇异的场景。/p
而后，他看到那些“人”，一个个攀上高台，而后消解进赵宁的身体中。/p
而后，他看到所有的花草药材上生发淡淡的气息，从远方赶来，飞进赵宁的身体。而后那些花草药材调谢了，化为飞灰。/p
而后，而后。/p
那只巨鸮，一转脖子。转了360度。/p
普通人类，如果脖子转了360度，是会断折的，但鸮这种鸟不会，所以这属于正常。/p
但是，它再次转了360度，或者有一些鸮确实可以做到这点吧，王一再次容忍了这个行为。/p
但是，它第三次转了360度！/p
而后，它的脖子断了。/p
一团黑气落到赵宁的身体中。/p
这……/p
王一以为这只邪恶的老鸮是主导一切的家伙，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它自己竟然也是这场仪式的一部分，也是献祭者。/p
下一刻，是否轮到他王一献祭了呢？/p
王一心里矛盾，倘若这一切都是为了复活赵宁，就算牺牲他王一，好像也是理所应当，毕竟当日他承诺过赵宁，承诺让她恢复青春貌美时辰。/p
而今自己背了诺，以死赎诺，理所当然。/p
这个时候，王一看到虚浮的赵宁的身体开始扭曲，开始变幻。/p
王一尽管在下方，看不到她的正面，但可以判断出，她最初变幻的是原初的果实形状，是手与唇的组合体，又幻成鸮的形状，又幻成人的形状。/p
来来回回在三个形态之间，经历千次万次的变幻。/p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p
最后，一切静了。/p
它的变幻定型。/p
一个人，自空中翻身，踏步下来，站在王一跟前。/p
王一苦涩的一笑：“你……”/p
这个人，依稀有赵宁的冰雪容颜，但眼睛中又有着鸮的妖红之光，背部还有一双灰色的翅膀。/p
这个人的气息若有若无。/p
威压似曾有无。/p
这一切都没有什么！/p
赵宁活过来了，变得强大了，哪怕她的复活，是以众多的鸮的生命，众多的人的生命，众多花草药材的精气为代价，王一心里仍然高兴。/p
只是，这个人，现在是一个男人！/p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男人的性征。/p
“你来啦。”他吐出言辞，言辞轻若无物，但又浑似在整个空间传导，在他的灵魂中质问。/p
“是的，我来迟了，对不起……但，你真的是赵宁吗？”王一呐呐地说/p
“也是，也不是。”他的声音淡淡，以一种俯视的怜悯的姿看着王一。/p
“六十年为雄，六十年为雌，原来，这是真的，我只是……”他想说，他王一原来只是一个被他利用的卒子，但那往昔，又有着深刻的柔情，真实的恩典，温暖的拥抱，郑重的承诺，哀伤的告别……/p
一切真如幻呀。/p
“哦……连这你也知道？你见过他们了？”赵宁问，姑且仍以赵宁称呼他。/p
他的语气终于有一点波动，这个天大的秘密，要想知道，只能出自果实或者种子之口。/p
王一说：“见过。但……”/p
“很好，既然如此，那你带我去见他们……”他的语气有命令的口吻。/p
王一想起从前，初识赵宁的时候，那份惊艳，那远山冰雪的的气质，那温柔的情怀……再也追不回来了。/p
“恐怕，你是见不到了。”王一摇头说。/p
“嗯……你什么意思？”赵宁的口气陡地变得森然起来，一伸手，就把王一虚摄在空中。/p
太过强悍，王一做为圣者，毫无还手之力，比果实更强大，比之于那个观主，则不清楚。王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你能算到我来到，为什么算不到他们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