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窗前,看着二十九层的落地窗玻璃外,漆黑的夜色,下面是涌动的车流。
一串接着一串,像是璀璨的珍珠,一圈一圈的高架,纵横交错,还有远方隐隐约约的山,这是荣城最中心的地界。
电视机打开着,里面正放着一段并不清楚的录像。里面一男一女争吵得很厉害,音响明明很好,可互相谩骂的声音还是很刺耳,叫嚣的英文更是不堪入耳。
他的手握紧。
下一条是个新闻,墨西哥裔的主持人说着来自华人区的一起治安事件,并不时加以评论。
听到中间,他的眉心都要拧成一个结。
他转身,瞥了瞥,已经放了半个小时了,再看腕表,不早了。起身,将播放器里的cd取出,又将桌上凌乱的照片放进信封。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了,戚嫣没有来,始终没有来。
叮铃铃——
电话一响,他立刻接起来,是楼下的服务台,甜美的声音响起:“苏先生,您让我们留心那位戚小姐来了,我们已经告诉她房号,她正往电梯方向走。”
他呼吸突然有些局促,却又立刻镇定下来:“好,我知道了。”
开门,刷卡,关灯,关门。
步履是稳健的,看着左边的电梯显示正上行,正停在了三楼。
“叮——”
右边的电梯门开了,他走上去。
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想了很多。
对着四面的镜面墙,里面的身影颀长,笔挺的商业男装显示着气度与优雅,袖口的金扣子熠熠闪光,也象征着他的身份和品味。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高狭的鼻梁,还有菲薄的嘴唇。是很周正的长相,除了皮肤有些苍白。
他已经有许多天没有睡好觉了。
若不是夜夜做噩梦——虽然不知道每晚有她的重复的梦境,究竟算不算噩梦。
一向头脑清楚的苏言,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应该有很强的自制力。不是应该对感情理性而客观。对女人一向风度而保持距离么?
为什么放不下?
为什么玩火?这并不是救她,而是自虐,而是玩火*。苏言……你会不会管得太多了?
电梯门打开。他就看见了前方的身影。
戚嫣的红色高跟鞋踏在光滑的抛光铂金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背影很妖娆,长长的大波浪卷发,红色的没膝长裙,围巾是如苍穹一般的深蓝,很大很大的包,从肩膀上搭下来,衬得她白皙的胳膊。更纤细了。
苏言顿了顿,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随即叫出声:“戚嫣——”
声音是冷静而温和的。
果然,她回头了。
红唇抿了抿,似乎她也有些局促,而是看着他,勉强撑出一抹笑意:“苏言……”
应该是这样吗?
虽然不够陌生。但竟然连亲切都不见了。防备,她应该对他防备吗?
可他又能将她怎样。还能怎样?
苏言笑了笑,走上前,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似乎,如果有第三个人找话题。会轻松一点。但,明明又是他刻意避开林彦东与和欣的。
他想和她单独聊天,不做什么,只是说一说近来的生活。
可她这样局促,他又能说什么?
打开门,这是他专门让大堂留的一套房,在走廊的最深处,前方有一个屏风,保密性很好,况且,三层是整个星都锦绣酒店唯一没有监控的楼层。
以他和她现在的身份,单独会面已是不合适,若被人抓住了把柄,只会更难堪。
戚嫣扫了扫套房,整洁的客厅,舒服的沙发和装潢,另一间的房门是关着的,应该是卧室,他之所以将门关上,怕也是她误会什么。至少在目所能及的地方并没有床,他并不是要约她做什么的,随即苦涩涌了上来,她想多了,真的是她想多了。
她不愿意坐下,而是转身问他:“一定要我来,是什么事?”
他手指并拢,指了指沙发,“坐下,慢慢说。”
她看了看腕表:“我来荣城见你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彦东,何况现在天已晚了,我还急着赶回去。苏言,你要说什么,就请言简意赅吧。”
“好。”他不勉强,而是自己坐在了沙发上,“你既然不想拖延时间,我也不废话。见面并没有特定的目的,只是想聊一聊。”
“还有什么可以聊的呢?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原本就不妥当了。苏言,你已成家,我也寻得良人,可以了。”
“良人?”他的语气包含讽刺,“林彦东是良人?他的花边新闻一年的纽约时报都报道不完,你和他交往不到三周,你们就结婚,婚后还不到一个星期,就争吵得邻居报了警,他甚至还对你使用家暴,你几次三番去nypd报案,却都因为不舍得离婚而放弃。你告诉我,他到底哪里像个良人了?”
一句一句质问过来,戚嫣脸涨得通红,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没错,苏言都说的没错。
可是——
“苏言,与你无关。我过得好不好,跟你无关!”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拉开门转身就走,他却陡然站起来,三大步就追上了她,拉住了她的胳膊,“戚嫣!戚嫣——!”
她的眼泪掉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就往下掉,她要走,却被苏言很很攥住了胳膊,她挣扎不开,又搥又打又踢的,他就是不放手,她甚至俯下身,用牙咬他的手腕,力度之大,她觉得自己的牙都痛,唇际甚至蔓延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