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我父亲向和叔诉说了当时苏氏所面临的资金紧张问题,和叔便答应帮助。”
“别人救你于危难,雪中送炭,你却倒打一耙,落井下石。”
良心牌一出,满座哗然。
魏晟平微微一笑:“我无意于指责您的道德操守,只是想说,法律是肃穆而威严的,但法理不外乎认清,一个连自己亲人都能背叛的人,他的举报和指控,又有多少可信度呢?”
苏言蘧然抬头,眯眼看向魏晟平。
眸光气势决断,魏晟平心下一惊,不由倒退两步。
他却又恢复了木然神色,声音平稳而沉着:“你说的对。法理不外乎人情,所以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和叔沿着犯罪的道路走下去。何况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和欣闭上了眼睛,她不能去看,她不能去看他作为检方证人,站在那里。她真相捂住自己的耳朵,也不去听他的声音,那沉稳温和的声音,以前听来,是蜜糖,现在听来,是毒药。她控制不住地起身,温柏之发现了她面色的不正常,递来一瓶水:“你没事吧?要不要喝口水?”
她摆手,“我要去外面透透风。”
温柏之也站了起来,“你脸色白的吓人,我不太放心,我陪你去吧。”
她点头,向法警出示了旁听证,这才出了法庭。她喝了几口水,心还是哏得慌,就问温柏之:“你有烟么,给我一根。”
温柏之愣了三秒,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包新的苏烟。
和欣拆开透明包装纸,取了一根,还给他,又问:“你有打火机么?”
温柏之又愣了三秒,取出打火机。
和欣点上,觉得舒服一些。
走廊里人不多,没有旁听证的记者和围观群众已经被清出了法院,这一层只有两个庭审厅,那边是民事庭,今天没有案子。所以,整个三层都回荡着刑事三庭现场的声响,但因为平面距离有点远,到底说了什么,并不清楚,只有话筒在嗡嗡嗡。
门缝里望过去,里面的人都变成了窄窄的剪影。
检方还在问什么,苏言一直在说,过了一会儿,庭审厅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左边墙面的电子屏上,霍然放着一段视频。
一段手术视频。
画质并不清楚,看来年代已久,视频的右下角打上了日期和时间,但离得太远,和欣看不清楚。只是看见白大褂的身影,只是觉得那个身影有点熟悉,但实在太模糊,认不出究竟是谁。
等她再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审判长正敲着法槌:“现在休庭。”
温柏之在她身后,递过来一张纸巾和一个小套镜:“把心情和妆容都收拾收拾。”
她根本没心思关注这些细节,但温柏之说:“早晨会有许多记者没有办好旁听证,下午的时候就说不准了。而且下午出结果,到时候免不了被一阵骚扰,你确定就要这个模样面对那些镜头?”
温柏之说的也有道理,所以还是打开了镜子。
自己的妆容确实花得不成样子,黑色眼线有点晕开,眼眶跟熊猫一个色了,她用纸巾擦了擦,没什么用,正准备去洗手间,因为休庭,许多人都出来了,洗手间人十分多。
她挤不进去,走出来,温柏之递给她一个湿纸巾:“用这个吧。你精神不太好,走吧,中午我请你吃好吃的。”
“你是哆啦a梦么?”她看着他提供的那些东西,“怎么这种女性化的东西你都有?”
他说:“镜子是我老婆昨天落在我包里的。”
湿纸巾确实有点用处,妆擦掉了,又恢复了清汤挂面的样子。
中午魏晟平还要与合议庭讨论案情,她就跟温柏之一起去吃饭。休庭两个小时,也不敢走远,因为工作关系,他对这片比她熟悉得多,这才知道法院后面就有一条美食街。但也没有心情吃一路,他带她进了一家冷锅火锅店。
她笑了笑:“你说的好吃的,就是这里?”
他很认真地点头:“是。这家店很出名的,因为是中午,人少。等到下午,特别是晚上,等四五个小时都是有可能的。”
上来之后,尝了尝,确实是不错。
他给她倒了杯水,“看你食欲不佳,状态也不好。更要好好吃一顿。下午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放松一点,结局也许会比预想的好。”
十分迅速地吃完,步行回去。
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宣布结果,两人就在公园里坐了坐。
聊了几句,突然他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他说:“好的。我知道了。”
三秒之后,他又说:“谢谢。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温柏之转头,对她道:“结果出来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