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熙眼一眯:“和欣,我还记得你答应我求婚了呢。怎么着,你不记得了?”
和欣一愣,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纪熙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瞧着她,突然将她还贴着白胶布的手握住,笑嘻嘻:“诶,和欣,你怎么不说话了?真不记得了?我才不信呢。”
外面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雪,窗子上都是漂亮晶莹的冰花,屋子里面的电暖气发着嗤嗤的声响,极轻微,极轻微,和欣仿佛不认识纪熙了一样,也那样一顺不顺地瞧着他的眼睛,半天呆滞着。她不相信,纪熙还会有娶她的念头,从来她就没有爱过他,在与苏言的感情里,她是那个最卑微、最悲惨的人,而在与纪熙的感情里,她是个大骗子,她欺骗了他的感情。
纪熙多骄傲,他不会原谅她的。
所以,他笑眯眯的模样,让她觉得不置信:“你、你……说什么?”
纪熙说:“你别一副大白天见到鬼的样子行不行?我是问你呢,经过这么多事情了,你还确定要执迷不悟么?我的肩膀还挺宽阔呢,你要不要停靠?”
她更愣:“纪熙……”
纪熙双眸含笑:“和欣,我可要告诉你,我才不是什么情圣。我只是着了魔,怎么办?前几天我一直在想,原来听说和亲历的区别有这么大。认识你之前,就听说你是个坏女人,听说你是个不知好歹的姑娘,听说你这人像个老巫婆吃人不吐骨头,把人害死了还有脸活下去。但真正看见你,才发现是另一个样子。”
和欣低下头,问:“什么样子?”
他伸出手来,将她还贴着医用白胶布的手放在一只手心里握着,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像对待小孩子一般,语气也是难得的温和:“认识你的时间也不短了,三年前你来星都城达的时候就知道你了。但却是之后才发现你居然就是苏言的前妻。以为多么倾国倾城呢,能把苏言迷得神魂颠倒、五迷三道的。却居然是那么瘦的一个姑娘,个子不高,也仅仅是清秀而已。我喝醉的那次,忍不住跟你讲了,最初接触你就是想报复,后来发现你梦里叫得都是他,苏言,苏言……别闹……看的让人心酸,我后面的一系列的伎俩,却怎么也都使不出来了。”
“再后来,答应我的求婚,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你是将我当做他的替身了,居然还那么理直气壮。在我父母亲面前说的那一席话,说不感动是假的。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苏言这样喜欢你,”
“爱情这么伤,为什么不让我和你分享。痛苦这么长,有人一起分担不好么?”
和欣含笑听着,又是满脸泪花。
这么久,这么久了,她早已身心疲惫。她对苏言的爱,太深刻了,深刻到她已经满身的伤,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下去了。她不要再爱了,被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有一个港湾停靠,多好。
她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瞧着他,瞧着他。
纪熙说:“看到你被折腾成这样,说不心疼,真是假的。可我偏偏喜欢的,就是你的执着,怎么办?和欣,这辈子能那样认认真真地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不容易。真情本来就是个很难得的事情,你偏偏就是个性情的人,任性、骄傲,脾气还不好,但就是死心眼,重感情。谁能娶你,那他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她半天吐了三个字:“为什么?”
纪熙说的缓慢,说着说着他眼角也有些湿润,“因为你会把最好的感情都给他,你不计较他的出生,也不会计较他的财产,就连苏言现在成了那么半残废的一个人,你都爱他爱成那样,还把自己伤成了这样。”
她稀薄地笑了笑,却已经忍不住啜泣出声:“是……真……不值。”
纪熙突然笑了笑,一下将她搂在怀里,他的怀抱很暖,很暖,和欣一个人孤单太久了,稍微有点温暖,就已经不能再舍得放开。感觉到他的气息轻呵在她的发顶,像暖风,有点痒,但却让人那么亲切和熟稔。他说:“满身风雨了,现在。是该安定了吧。”
自己在仓库呆着的那么几天里,她的大脑一直是混沌状态,昏过去的时候,也会做梦。梦见苏言,重复着他的样子,英俊伟岸的模样,和她一直走到白头。旁边无数陌生的脸孔,匆匆而过。还有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那样辛苦。但最终醒来,就是一片漆黑。
出来就一直躺在病床上,她多么想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圈在胸膛之中,让她可以嚎啕大哭,将这些年一个人的艰难和困苦都倾泻出来,好像淤积久日的垃圾,全部抛弃掉,全部化成泪水,都流走。
她太累了,满脑子都是高负荷运转,多么想母亲还在,多么想父亲还安好,她有一个完整的、淡定的家,可以是个淘气的、任性的、无法无天的小孩子,什么都有父亲给她打点好,而自己什么都不用去努力,就能收获一切。
只要有家在,她就有路可退。
但如今,她没有家了,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去迎接以后无尽的黑暗。
任人欺负,任人欺辱。
而纪熙,真的就像那黑暗中的一盏灯,微弱一点的光亮和温暖,却足够她走完剩下的路。
所以,她真心感激。
和欣抬起头来,眼中的泪花,好像天空中的繁星,点点闪烁着,格外清亮:“纪熙,谢谢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有后路可以退。也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让我知道了自己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