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霏能够宽以待人,但不表示她就会做冤大头。
如果刘备不是没安好心在先,她也不会想到要将计就计去坑刘备。如果刘备不急着打刘璋,童霏也打算让刘璋再多安逸几天。只是事情有些凑巧了,反倒让她一举两得。
童霏没有拦截关羽发给刘备的信报,在接到信报的那一刻,刘备终感到欲哭无泪,反思自己的一切行径,怎么就落到今日这样的下场呢?
童霏客客气气地送他出城,他几次开口欲问童霏:“将军何至于此呢?”为何要这样对我呢?
然而话一出口却变成:“将军大仇得报,实在可喜可贺,那么备便不打扰了,多谢将军这些日子的款待。”
当然,童霏坑他,也不能那样绝情,总要给他一些好处,令他有苦难言才是。她将益州靠近荆州的三个郡县交与刘备管辖治理,以此来抚慰刘备受伤的心灵。虽然明知刘备不会领情,却也叫刘备只能生生将这一口气咽回肚里。让刘备明白,不要在她面前耍那些心机,到头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刘备在童霏这吃了个闷亏,悻悻然回去荆州,郁郁寡欢。
童霏得了益州,一方面招兵买马巩固政权,一方面也积极拜访名士收入帐下。从前效命于刘璋的法正,善奇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童霏更是亲自登门拜访,诚心劝说之下,法正答应追随童霏。
若是当时没有诸葛亮的将计就计,如今得到这一切的人,或许会是刘备。
童霏对诸葛亮进行嘉奖之际,倒也没忘记诸葛亮说要解除婚约的话。
从成都回到长安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月英。
整件事月英都没有参与,童霏也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屋外雪厚,问过下人知道月英没有出门,但却又不在房间。童霏想了想,朝着一处她也不十分确定的方向走去。
未料,却真的在那里见到了月英。
那是马云騄的房间。
好似自从上次夜里见她在此为马云騄作画以来,她便成了此间的常客。
若是换了别人,大抵会生气外人前来打扰亡妻的安宁,但童霏不会,童霏反倒觉得,马云騄一向喜欢热闹,或许会高兴有月英还在记挂着。
屋子里的画显然比第一次见的时候多了不少,有些在墙壁上悬挂着,有些则卷成轴堆在桌上,要完成这些,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心血。
“你果真在这里。”童霏感慨着走进去,转身将寒气都关在门外。
月英没抬头,只淡淡地问:“将军何时回来的?”
“才刚进城不久。”
“将军急着找月英所为何事?”
面对月英的淡然,童霏有瞬间愣怔,果然从前那些感觉都只是错觉而已吧,如今大家冷静下来,所以意识到那种感觉毕竟是和喜欢有所不同。
童霏在她对面坐下,看她在纸上忙碌,状似随意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回府没有见着你,便猜想你或许在这里。一段日子没见,已经画了这么多了。”
月英说:“左右闲来无事,既可借此缅怀一下马夫人,又能打发时间,倒是两全齐美。”
“月英姑娘随军师离开故乡已经两年多,不想家么?”
月英这才搁笔,抬眼看向童霏,面纱背后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童霏就知道这些迂回的委婉的东西,根本瞒不过月英的眼睛,一开始就不该绕弯子才对,惹得月英不高兴。
童霏于是实话实说:“你和军师之间的事情,我多少了解一些,现下他有些苦恼,向我寻求开解,但我想,这事,还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这个外人始终不该插手。当初我以为你喜欢他,一直在追随他的脚步,所以曾经想过,若是喜欢,就不应该要放手,要牢牢抓住。但如今既然知道了因由,也觉得这件事应该要由你来做决定才好。如果你们两个人解除了婚约,你要去哪里?”
月英静静看着童霏,似有疑惑,反问童霏:“我应该要去哪里呢?”
“所以我方才问你可曾想家。”
“我哪里也不去。”月英垂下眼帘,幽叹一声。
“你不想解除婚约?”童霏莫名觉得有一丝失望,这念头在脑海中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又极其清晰地印在了心里。怎么会这样想呢?
月英说:“婚约要解除,但我还是哪里也不会去。”
童霏点一点头,“我会想个两全的法子让你留下,只是……你是真的愿意留下帮我么?那些与战争有关的东西,真的不会让你心生反感么?”童霏想,从前月英帮助自己,大抵也是因为诸葛亮的关系。
“当初将军时常将月英带在身边,难道不是因为将军所说过的那样,觉得不该掩没月英的才华?月英不敢居功,但自问向来所做之事,总归对将军有些帮助。月英也乐意于此,将军实在不该有此顾虑。”
“如此……”
“将军方才不是也说,若是真的喜欢,就一定要紧紧抓牢不要放手么?”
“我那是说对于喜欢的……人……”童霏说着,语音渐轻。
面纱背后的脸,忽然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不是一回事么?”
“你的意思是?”
“月英什么也没说,将军不必介怀。”她说着,不再看童霏。
反观童霏却被她的一席话搅得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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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霏整日忙碌,兼之心事又添一件,食不知味,寝不能安。
睡前昭姬为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