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儿听他说完,静默片刻,道:“恭喜小七爷,看来只要如此坚持下去,假以时日,广陵城中这次疫病就控制住了。”
纪燮听了,丝毫不见喜色,只说:“你,你不是在恼我吧?”
傅春儿叹了口气,对他说:“又炎哥……”
纪燮闻言,眼中立现光彩,嘴角弯弯,却听傅春儿往下说:“我没有恼你,我在说真的。”
她低头说:“只要撑过这一段,应该就好了。”
“是,只要撑过这一段,我会与母亲说清楚——”纪燮沉声说。
“不要——”傅春儿浑身一个激灵,抬起头。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说了这两个字出来。她定了定神,见到纪燮疑问的眼光,掩饰道:“我是说,今日那位嬷嬷我也见到了。我想着,那位嬷嬷应是令堂亲近之人,她既亲自过来照料你的起居,这两天我就暂时不过来了。”
“这真的不是在恼我?”纪燮半开玩笑地问。
“嗯呢!”傅春儿重重地点头,“我总想着,接下来的十日,对广陵城之而言,怕是最重要的。既是令堂指了人来照顾你的起居,我就不再胡乱帮忙了,万一帮倒忙。”
纪燮迎着傅春儿的眼光,想从她眼中寻出些什么来。而傅春儿躲闪不过,只得迎上去,坦然地道:“这样我也稍稍避避嫌,不是么?”
纪燮这才放心,笑道:“十日,你且等我十日。”他此时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眼中透着决心,谁曾想到,一日之前这个时候,他还病恹恹地卧在病榻上。傅春儿想到这里,突然有点心软,又嘱咐了一句,“千万当心身子,有什么需要的,又不好直接跟家里说,就让侍墨给我送个信!”
她微微笑着,说:“有时候,我的能量还是蛮大的。”
纪燮不懂“能量”是什么意思,但是一样听得心中暖暖,带着几分恋恋不舍告辞而去。
而傅春儿则觉得疲累之极。她正要关上院门,却见姚十力出了作坊的正门,见了她,惊讶道:“这样晚了,是谁过来?”
“十力大哥啊!”傅春儿招呼一声,“没什么人,我这便落院门了。你是来取什么物事的么?”这几日傅家有一批鸭蛋粉已经冷薰了刚刚上市的素馨花香,到了脱模的时候,正是忙的时候,而傅阳也不在,因此姚十力等人常常会忙活到深夜。如果傅家宅子这边夜间下锁,两面来往不便。便就只能由麻烦傅老实由连接两个院子的小门过来。姚十力与其余人往往都避嫌,不便深夜过来打扰傅家的女眷。
“不是,就是制鸭蛋粉有些累了,稍微出来透透气。”姚十力借着灯光,望着傅春儿的面孔。“傅姑娘,你脸色很不好,是今日太过劳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