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嫁给阿觅为正室,别说晋余明与晋擎云,就说她作为晋家主母,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门不当,户不对。
可问题就在她觉察到了晋擎云和晋余明对待这个初回府中的庶子,有着不可言说的戒备。
在这孩子回府之前,她便觉察到晋擎云和晋余明已经在暗下筹划什么了。
说句不该说的话,谢氏甚至觉得……晋家父子在算计着这孩子。
虽说她对这个庶子的背景一无所知。但谢氏可以肯定的是,晋家绝对不曾将什么病弱的公子送入寺庙避劫过……
就连那位来自西陵的柳姨娘,在几年前投井自杀一事也颇为离奇。
内里详具谢氏不知,但她眼下最清楚的一件事情却是……佳柔已经成了这场算计中的棋子。
一母同胞的长姐在临死前。握着她的手泪如决堤般对她说的一番番话,忽然闯入了谢氏的脑海中。
尚且历历在耳……
不自觉间,衣袖中的双手指甲已经嵌入手心。
谢氏眼中神色一阵剧烈的反复。
如果她出言阻止,让晋余明打消这个念头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
但她在晋家也并非像外人所见的那边光鲜亮丽。
她这个继室的地位是谢家拿什么换来的,只有谢家人自己清楚。
出嫁之时。父亲母亲还有祖父无不是在耳提面命的交待她到了晋家之后,要如何谨言慎行,要如何为夫君分忧,要如何体贴入微,不得有丝毫违悖。
父母亲当初之所以选择让她嫁入晋家,便是看重了她的聪明伶俐,识进退,懂大体。
担得起家族的荣辱——
可长姐……
长姐当初是亲手将佳柔托付给她照料的……
“母亲,您还继续教阿莲认字儿吧?”大女儿的声音忽然传来。
谢氏下意识地一抬头,正见大女儿阿莲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小姑娘小小的年纪,笑起来却已有了温婉端庄之气。
包括后头跟进来笑嘻嘻的小女儿,走起道儿来姿态都是没得挑剔的。
这都是她这么多年一点一滴调/教出来的。
实际上不光是两个女儿……
她现在在晋家的一切,也都是她多年来的努力才堆砌出来的。
本已走上衰亡的谢家,之所以能有些许起色,也皆是源于她在晋家得到的‘器重’。
不管有多辛苦,她至少没辜负父母和家族寄予的厚望。
这么多年都没敢辜负……
因为心知是万万不能辜负的啊……
佳柔固然可怜,可谁让她跟了谢姓呢?
谢氏唇畔溢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叹息声。
眼底的神色随之渐渐平静了下来。
小女儿阿蔚凑了过来,像只小猫一样黏着母亲,娇滴滴地说道:“母亲母亲。咱们不认字儿了好不好……后院的花儿不知道叫什么名儿,开的可好看啦,刚巧还有风,去放纸鸢好不好?”
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眸。谢氏眼中的复杂之色逐渐褪去,唇角泛上笑意,目光慈爱地摸了摸小女儿的头,颔首轻声道了个“好”字。
小姑娘便喜的一阵欢呼。
……
时过申时,日头西斜。
意兰阁中,梳着双挂辫系翠色丝带的丫鬟捧着件衣物上了二楼。布缎子鞋踏在木梯上发出轻轻的‘咚咚’声响。
二楼走道廊中,身着浅白色打底儿刺大朵紫菊交领齐胸襦裙的女子坐在鼓凳上,半倚着朱红色的栏杆朝楼下张望着。
一名丫鬟立在一侧,顺着她的视线朝下看去,却不过是阁楼外空空如也的甬道和两侧的绿植与假山。
“姑娘,您都坐了一整下午了,太阳都要下山了,奴婢扶您回房吧?”丫鬟画眉终如是道。
“百灵回来了。”女子却淡声说道,依旧维持着朝楼下张望的姿势。
画眉疑惑地轻“啊”了一声。
百灵什么时候回来了?她怎么没瞧见?
刚想发问,却忽然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姑娘,奴婢回来了——”
可不就是百灵那丫头的声音吗?
画眉一转头,便见百灵正笑着走来,人还没来到跟前便道:“姑娘,奴婢方才回来的时候路过西苑,正巧遇见了今个儿中午来借衣裳的丫鬟,便顺道儿将姑娘的衣裳给拿回来了。”
画眉闻言笑着从她手中将衣物接过,刚准备问一问百灵有没有听说这衣物是借给了谁穿,却见倚在栏杆上的谢佳柔忽然转过了头来。
是一张清丽脱俗的绝美面庞。
然而原本柔美的眼角眉梢此刻却尽是不悦,一双美目含着质问看着百灵,问道:“这衣物,是你主动向那丫鬟讨回来的?”
声音虽是不大,却是饱含怒气的。
极少见姑娘发脾气的百灵被吓的懵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忙地摇头,说明道:“不,不是的,奴婢只是经过西苑时凑巧碰见了她们,这俩小丫头图个偷懒不想跑这趟腿儿,才拜托了奴婢捎带回来的……”
谢佳柔紧绷的面容这才略微松弛了些许。
百灵暗暗舒了一口气,正待将衣物捧进房中去,却听谢佳柔缓声说道:“不必拿进去了,丢进火盆子里烧了罢。”
百灵既是不解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画眉暗暗一皱眉,连忙细声提醒道:“姑娘,这衣裳是二夫人特意让人给您做的,您一回都还没舍得穿过呢……”
“那又有什么紧要。”谢佳柔轻轻地冷笑了一声,道:“我谢佳柔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