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起闻言眸色一凝,面上似不解地问:“西陵那边不是还没有回信过来吗?”
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他准备要同晋擎云提起的!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晋擎云便先他一步说出来了——
虽然他已经准备好说辞,但此事能由晋擎云提出来,自然是更好的!
看来,是有人比他还要着急了——
晋擎云缓声解释道:“这几日来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你亲自过去一趟更能显示得出咱们晋家的诚意,毕竟你娘的事情……是咱们晋家愧对了西陵。再者说书信这种东西毕竟不是万全之物。西陵有近万里之远,这书信能不能安然传到西陵王手中尚是未知,故我同你二伯商议了一番,觉得还是由你亲自去一趟来得稳妥——”
晋起表面上听得认真。表情亦算赞同。
可又岂会真的听不出晋擎云话中的敷衍之意。
书信不够稳妥?
别家的书信传到万里之外的西陵或许真的不够稳妥,但晋家……如此重要的信件,岂会交给办不稳妥的人去办?
这话放在前世,他兴许是会信的。
然而现如今却只能理解为,虽然原因尚不明朗。但晋擎云显然是开始着急了——纵然他口气中一派闲适,令人觉不出一丝浮躁之气来。
晋起有着恰到好处的犹豫。
“怎么,不愿意去吗?”晋擎云掀起眼皮子看了孙子一眼,口气带笑问。
晋起有时候会觉得,其实也真是难为这老爷子了。
分明是一张天生的冰块脸,平时鲜少会露笑,面对位高权重可相交之人也不过是客套的淡笑,可为了在他面前树立好一位慈爱祖父的形象,却硬生生地换了张脸似的,几乎随时都是一副含笑的慈和模样。
“当初他既已与母亲断绝了关系。这么多年以来都不问母亲死活,我若贸然前去,他若不愿见我岂不扫了咱们晋家的颜面吗?”晋起的疑虑在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身上显得合情合理。
既然这事由晋擎云提出来了,可免去他原有的计划,那么戏还是做全了好。
“岂会。”晋擎云笑着摇头,口气笃定,“他是你亲舅舅,届时你只需拿出诚意来,他必不会将你拒之门外。据我所知,西陵王虽然脾性冷硬。但却是十分重感情的。”
晋起又作势犹豫了片刻,最终似才下定了决心,点头道:“既是祖父的决定,那孙儿照办便是。”
“嗯……”晋擎云满意点头。继而道:“既然说定了,那你便回去准备准备吧,明日一早便动身。”
“这么快?”晋起一怔,这回的反应倒是有一半是真实的。
“兵马司那边你也熟悉的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必要再去了。既是已经决定的事情,迟一日不如早一日。”
“是。”
“我会让你二伯挑选一支精锐同你随行。再让阿瞒沿途保证你的安危。但这一路上,仍要切记不要张扬。”晋擎云交待道。
晋起神色严谨地道:“孙儿记下了。”
“如此便先回去着手准备吧。”
“孙儿告退。”
晋起行礼起身退出华亭去,而后阔步离了后花园。
此时背后斜阳已缓缓沉入西山。
晋起回到云起院之时,刚行入书房中,便听小厮来报说是宋元驹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
外面正值余晖浓重之际,书房的两扇门大敞着,昏黄的光亮顺势蔓延到书房内,携着浑浑暖意。片刻之后,随着忽然出獾纳碛埃在房内投射出一道被拉长的黑影来。
黑影一阵晃动,来人已来到了房中。
宋元驹同晋起抱了两下拳作礼,道:“刚从兵马司回来,本想跟公子一道儿的,不料却听统领说公子先一步走了。”
“祖父找我回来有急事。”晋起撩袍在椅上坐定,侧脸被余晖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哦?”宋元驹面有好奇。
“他让我明日动身去西陵。”
“去西陵?”宋元驹愣了一下之后,眼中顿时迸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来,形容激动地道:“此前便听闻西陵风土地貌较中原差之甚大,虽心有向往之意但一直无缘前往,这回倒是能全了此番心愿了!”
晋起闻言嘴角一抽。
请问,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带他一起去了吗?
或者是隐晦地表示出有这方面的意思了?
而且把此行活生生想象成了一次旅行,真的都不用过虑一下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可话说回来,宋元驹身上最好的地方也是这个。
你若不肯说,他必不会多问——
就像去年他同他说来年夏至来连城晋家寻他一样。
虽说这货因为爹娘逼着他娶亲,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比原计划的夏至要早来了数月有余,本是抱着‘碰一碰运气’的想法找来了晋国公府。但当其真的见到晋起,并得知了其现在的身份之后,却也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应和疑问来,而好像是从一开始便就应该是这样一样。
这样的聪明人用起来最是省心省力,可利弊共存,他这风一样放荡不羁的思维与脾性,也时常令晋起感到头疼,无法一直很好的维持住该有的严肃。
比如眼下这货正一脸迫不及待地询问他西陵的气候如何,要不要带棉衣,或是短打。
西陵那边的语言是否相通,当地的风俗有无特别忌讳之处。
晋起被他问的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