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伯找我什么事啊?”江樱见桂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便主动问道。
“哦,哦……”桂伯勉强回过神来,又努力地想了想自己前来的目的,方道:“是冬珠公主,冬珠公主来了,说要见姑娘一面,老仆这才过来告诉姑娘一声……”
年纪大了,一遇到点精神冲击。就很容易忘事情。
江樱闻言立马戒备起来,问道:“桂伯你让她进来了?”
说起来冬珠已经有段时日不曾来找过她了。
就因为她那一句‘翻脸不认和解书’的威胁。
她还以为这姑娘已经对此事死了心呢了!
怎么又追来清波馆了?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清静几日了?
在得了桂伯的点头之后,江樱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怪她,怪她不曾交代过清波馆里的人。不能让冬珠这个危/险/人/物轻易进来。
因为她同冬珠‘和解’之后,和冬珠软磨硬泡着让她去西北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二人之间的关系相处的还算融洽,桂伯也是因此才将冬珠当作了自家姑娘的好朋友,可以直接出入清波馆。
“……她在花厅等我?”江樱倍感头疼。却也心知逃避不是个办法,于是决意同冬珠来个了断。
“在的。”桂伯点头。
“那我过去见见她。”江樱提步要走。
桂伯见状呆了一下,后忙地追了上去,将人喊住:“……姑,姑娘!”
江樱止步,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姑娘不将手里的锄头留下再走吗……”
呃……?
……
丢下了锄头,去往了花厅的江樱,做好了与冬珠‘背水一战’的打算。
就算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也不带这么磨人的。
可当江樱真的见到了冬珠之后,其态度却让她无从反应。
“你究竟要不要跟我去西陵找阿烈和表哥?”
“我不去。”江樱先吃了杯水润了润喉咙。正打算进行一场殊死长谈之时,却听冬珠十分平静地开口了。
“你确定不去吗?”
“确定。”
“那好吧。”冬珠自椅上站起身来,看着江樱说道:“那我自己去了。”
“……???”
这就走了?
这么痛快!
江樱满脸惊疑之色,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而当确认下去并非是自己幻听之后,却又认定了这必定是冬珠的另外一种策略——以退为进或是虚张声势。
“我明日一早就启程了。”冬珠也不管江樱如何作想,只径直说道:“行李收拾好了,行程也已经安排好了。今日之所以过来找你,是想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既然真的不想去,那我也不勉强你了。”
这表情倒不像是在演戏。
因为这位公主最不擅长的就是隐藏情绪了。
“我就先走了。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办。”
冬珠说罢便要转身。
“……”江樱一脸怔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然后便见冬珠在即将跨出门槛之际,忽然又顿下了脚步,片刻之后,方略显犹豫地转回了头来。看着江樱。
四目相对,气氛忽然有些奇怪。
“前段时日……我为了劝你跟我一道儿过去,很多地方做的不够妥当……但我也只是想有个人陪着一起,又想着阿烈和表哥大致也更愿意见你多一些,所以才……”冬珠说到这里低头沉默了一下,继而才又重新抬起头来看着江樱。
“你不要因此讨厌我疏远我好不好?”
冬珠声音低低地问道。一双透明的蓝色大眼睛像是两颗好看的宝石,镶嵌在微圆的白皙脸庞上,此时竟然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江樱从没想过冬珠竟会露出这种表情。
而且,还是在她面前。
这是在玩苦肉计吗?
莫怪江樱疑心太重,只因冬珠的态度转变太过突然。
“你还在怨我啊?”冬珠见江樱始终不说话,声音愈发的委屈了。
“……没有。”江樱赶忙摇头,继而道:“你不是回去还有事吗?赶紧回去办事吧。”
别再说下去了。
若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冬珠了。
仿佛是她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哎,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心软了……江樱厚颜无耻地自怜自哀着。
“……哦。”冬珠没能得到江樱的‘正面原谅’显得有些怏怏不乐的,却也没有再继续逗留下去,转了身跨出了门槛。
这回走的很干脆,没有再回头。
待她真的走远了,瞧不见了,江樱才算确定下来她方才当真不是在演戏。
如此说来,那她是不是……少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江樱忽然有些懊责起来,觉得自己方才的防备实在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更让她难以面对的是,她心中更多的竟然是爽快的解脱感……
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太不应该了?
可完全控制不住怎么办……?
这种不受控制的解脱感,让江樱一整日的心情都是既高兴又自责。
直到下午申时左右,华常静来了清波馆里找她。
“刚巧出城与人谈事,想着离这儿也不远,就顺道儿过来看看你。”已与石青订了亲的华常静作为清波馆未来的半个女主子,出入清波馆是无需通传的,于是轻车熟路的找来了江樱的托月院。
彼时江樱正坐靠在院中的秋千椅上仰着头闭着眼睛晒着太阳出神,白宵坐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