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啊!”百灵急的哭了出来。
谢佳柔看了面前眼泪横飞的小丫鬟一眼,声音虚弱地道:“快去……去找姨母……”
身体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她定是被下药了。
肯定是方才的饭菜出了问题。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
她推了百灵一把,似在催促。
百灵如梦初醒般,心知现下搬救兵才是要紧事,不是哭的时候,忙不迭点头应下,冲下楼去。
那守在楼梯口的小厮得了晋觅的授意,一把将人拦住,不妨之下却遭百灵狠狠一口咬在了手臂上。小厮吃痛叫了一声,百灵借机跑了过去。
“给我拦下这个贱婢。”晋觅口气无波地说道,目光却仍然定在谢佳柔的身上,如同是在打量着一只猎物。
另外两名小厮连忙上前。
二人一人一只手臂,将百灵牢牢地禁锢住。
百灵顾不得去喊痛,只觉心下是从未有过的恐惧,而在这时。她忽地瞧见了一抹熟悉的人影正朝着堂门前缓缓行来。
“画眉姐姐-眉姐姐!”百灵似忽然看到了希望一般,用尽了力气喊道:“快去找二夫人过来!快跑!快!”
堂外浓浓的余晖中。画眉闻言陡然驻足,抬起头来遥遥地看着她。
那目光十分复杂,百灵却来不及去细看,只有拼了命地催促道:“画眉姐姐你快跑,快让二夫人过来救姑娘啊!”
画眉总算收回了定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是忽地向两侧伸出了双手。
百灵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不知她要做什么。
直到“吱——”地一声,沉沉的木门被推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两扇大门,正被画眉从外面缓缓地合上!
百灵面色大骇。
……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
谢氏坐在窗边,面容紧紧绷着。
她已经坐了整整一个时辰。
自从浑身是伤的百灵在天色未亮之际,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这里,与她哭诉了那一番话让人心惊的事情经过之后,她便一直坐在这里。
那个叫百灵的小丫鬟看起来很是狼狈,脸上还被用利器划破了相,第一眼瞧见的时候。连她这种不知亲自使过多少阴私手段的人都觉得触目惊心。
可她还是先让人将她带了下去检查伤口上药休息,并勒令不准任何人提起百灵今日曾来过她这里。
她还是要维护晋家的名声。
所以她甚至不敢去看谢佳柔,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更不知若是她让自己为她做主的话,她又能给出什么样的承诺来。
重罚晋觅一场吗?
纵然她想,可晋家真正的主子会同意吗?
在她们看来这比天还大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却不过是一桩荒唐的后宅小事罢了。
她是晋家的当家主妇,可她此刻却正因为这个身份,故才什么都做不了。
“夫人,您……不去看一看表姑娘吗?”贴身丫鬟到底忍不住出了声。
谢氏沉默了良久。
直到正东方的朝阳散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将一整夜的灰暗全部驱逐之际,她方才出声道:“为我更衣梳洗吧。”
丫鬟连忙应下。
衣物及一应梳洗之物早已备齐,两个大丫鬟手脚麻利。谢氏很快便得以整整齐齐地出门。
所经之处,下人们纷纷行礼。
谢氏一派平静的面容下,除了和往日无二的华贵沉稳之外,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直到她来到了意兰阁中,得见了堂中的一派狼藉。
谢氏身形微微一晃,拒绝了丫鬟的搀扶,独自一人上了楼去。
此处还是和往常一样安静,但她已有许久未曾踏足。
待她来到谢佳柔的闺房前,隔着珠帘首当其冲传入鼻中的却非往日谢佳柔最爱的茉莉熏香,而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谢氏心中一凛,拨开了面前的珠帘。
这房中较于楼下堂中,更是狼狈的不堪入目,桌椅屏风皆横躺在地,脚下俱是瓷瓶杯盏的碎片。
那张雕花**上的**帐也被拽落在地,秋香色绣粉白芙蓉的锦被下,似是一个蜷缩起来的人形。
谢氏上前,缓缓将被子扯下。
谢佳柔面向**内,蜷缩成了一团,苍白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再不见平日里的潋滟或清冷,而是一种无尽的空洞感。
这一刻,谢氏竟不知自己心中是庆幸多一些,还是苦涩多一些。
有时候活下来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但既然活下来了,那便要好好地活下去。
“别怕,都过去了……”
谢佳柔的嘴唇轻轻嗫嚅着,却是无法发声。
……
八百里外,阮平。
宋元驹今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再三询问了各处的守备是否存在疏漏,午饭后,又亲自在军营里练了一场兵。
石青笑话他头一次挂帅,太紧张了。
“我紧张个屁,这叫紧张吗?这叫谨慎!”宋元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取下头上的战盔,在布有地图沙盘的长案前坐了下来,笑道:“这都三天了,除了刚赶来的那日跟韩家对了一仗,守住了此地之后,他们竟再也没有动静了,难不成是怕了?”
“莫要轻敌。”石青换就了一脸正色,俯视着沙盘上代表着为韩家所占之城的小白旗,道:“若真会怕,便不敢主动进犯了,只怕是在暗下估算咱们的实力。”
宋元驹莫名笑了一声,道:“这只是开头。”
“然一旦开始,离结束便不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