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拱了拱眉,有些不屑地问道:“什么孔秀?”
周敬平暗叹了声无知者无畏,十分尽责地解释道:“儒学大家,孔老夫子嫡出一脉,当今名满天下的孔先生孔弗认下的干孙女——不久前刚与晋国公府的二公子定下了亲事的孔秀。”
夫妻二人当即愣住了。
原来是这个孔家?
还有什么……晋国公府?
纵然他们无知粗鄙,却还是听说过孔家与晋家的——
可这些人不是只该出现在旁人的讨论之中的吗。怎么眼下忽然离他们这么近了?
若当真如此。那他们岂不是要攀上天大的高枝儿了?
可这高枝儿实在太高了……一个不慎,便会摔的粉身碎骨。
“侄儿言尽于此,姑父姑母好自为之吧。”周敬平点到即止。并未再多劝。
当时他是想过夫妻二人会不顾他的劝阻,执意要胡闹到底的,可他该说的都说了,余下如何。便是他们自作自受了。
“骗人,定是骗人的。”他走后。宁氏道。
“万一是真的呢……”程庆余有些不确定。
“什么真的?当我们是外地人,好忽悠呢。”
“之前不是听人家说过孔家的确收了个孙女儿,家里也是开酒楼的吗?”
“这……”宁氏顿了一下,道:“应当只是巧合吧?”
“是不是巧合。明日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若真是敬平胡扯。断是瞒不住咱们的……他总不可能将全京城的人都收买了,一同来蒙骗咱们吧?”
宁氏点头。交待了他明日务必要跟人清清楚楚地打听一番。
次日,程庆余早早地便出了门。
足足两个时辰,临近晌午的时候才回来。
一进门,那灰败的脸色,将宁氏吓了好大一跳。
“如何了?”
“是真的……!”他满面懊悔。
这样的人家,本是该借机好生结交一番才是,纵然是讨不了什么好,多多少少能扯上点儿关系,日后做事都会方便些。
可他糊涂啊,竟想让借机将自家的闺女嫁进去。
那样的人家,定是将他们当做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来看待了吧?
宁氏震惊过后,却是壮着胆子劝说他:“万一咱们稍一施压,他们便真的同意了呢?咱们若是真跟这样的人家结了亲,往后祖祖孙孙的脸上可都是沾着享不尽的荣光啊!”
然而程庆余听罢,却是一个耳刮子重重地甩了过去。
“糊涂!你想要把一家人都害死吗!”
还想给人家施压?疯了吧!
这样的人家,随随便便一根手指头都能弄死他们了。
纵然他爱占便宜,但好歹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一个鸡蛋吞下去是占了便宜,可一块儿金子再令人动心,强吃下去却是要死人的。
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决口不再提起此事,趁早离开京城才好!
对了,那家的二公子不是救过女儿一命吗?借着机会上门感谢一番,应是可以的吧?
这倒是个赔礼的好法子。
……
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只是宋春月自然不会不知道的这样详细,故只将周敬平是抬出了江樱,才将夫妻二人震慑住了的这一实情,以及她自己对程家夫妇内心活动的一番猜测,说给了江樱和梁文青听。
江樱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用处,大为吃惊了一番。
“希望他们是真的知难而退了才好,若不然,到头来吃亏的可还是他们。”梁文青说到这里,又忽然有些忧愁起来,一副操心的模样,想来是又想起了方大和方二的婚事来。
兄弟俩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
虽说没什么血缘关系,但这么久以来都是以家人的身份相处下来,方大方二不仅处处保护她,且还真的完全摒弃了以往的恶习,一门儿心思放在酒楼上,将生意打理的有声有色。
故在梁文青的心目中,对二人早已没了从前的种种成见。
江樱倒是不担心。
说来也有些无奈,这兄弟俩分明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却也不知从哪里受到的熏陶,一门心思想要谈一场自/由恋爱,都不愿接受一段安排好的姻缘。
缘分这种事情,倒也急不得。
宋春月则是道:“他俩跟在梁叔后头学了这么久,如今这为人处事也都是有模有样的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好的条件,还担心日后娶不着好姑娘吗?”
几人就方大方二的话题这么说着,忽听得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传了过来。
江樱三人下意识地举目朝门外望去。
女子一身素粉色缠枝莹的褙子,身材纤细,一眼望过去,略显苍白的面孔上,一双美目格外动人。
不必想也知道,这必然就是前几日里落水的那位程家表妹程芝芝了。
怪不得程家夫妇一心想要用这个女儿来攀高枝儿,原来确是有几分好颜色的。
梁文青与江樱互视了一眼,宋春月则站起了身来。
“芝芝,你怎么出来了?”她微微笑着道:“你身上的风寒还未痊愈,怎不在房中好生歇着。”
对程家夫妇没有任何好感、甚至称得上鄙夷的宋春月,待这位表妹却因为同情的缘故,态度没得挑剔。
程芝芝走进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