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起回到云起院之时,大堂中已有人等在了那里。
来人是傅平,他正负手站在堂前悬着的一副山水画作前。
听得身后动静,他忙上了前来行礼。
他鲜少会不经晋起传唤便到晋国公府来。
“出了何事?”晋起径直地问。
“主子,阮平内奸一事已然查明了,果然不出主子所料。”傅平微微压低了声音道:“之前还不能确定,可今日正午左右属下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正如之前主子猜测的一样……”
那个人竟然没死。
晋起听罢眸光中浮上了一抹寒气。
“有此人在,只怕日后还要有无数机密要遭泄露,他在晋家各处布下的势力不容小觑。”傅平分明是一派读书人的模样,然说出来的话中却也透着一股杀伐果断的意味:“可要尽快让人将其铲除了吗?”
晋起却道:“不必。”
与虎谋皮,苟延残喘罢了。
“便再让他在韩家军营中多活几日吧。”
既然没死,那便不能再让他那么轻易地死了。
……
宋春月近来变得清闲起来,有事没事便会抱着阿蓉来陪江樱说话谈天。
江樱却发现她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总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麻烦事了?”江樱试探地问道。
“嗨……我家里能有什么麻烦事。”宋春月道:“程家表姑父的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京中的风波也差不多平息下来了,他们一家再有几日便要动身回肃州,这两日已是在准备东西了。待他们一走,我更要清闲起来。还能有什么麻烦事。”
江樱听她此言不似作假,不由疑惑地道:“那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说你笨吧,偏偏有时候还挺机灵的……”宋春月笑着叹了一口气。
江樱一听这话便知她是真的有事。
“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也不能确定,只是凭着直觉胡猜的,你听归听,知道个大概就行,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我也只是……想给你们大概提个醒儿。”宋春月在开口之前如此说道。
江樱迷迷茫茫地点了头。示意她只管讲便是了。
“你可还记得敬平那位表妹,程芝芝吗?”
“自然记得,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吗?”这位程芝芝姑娘江樱虽然前前后后只见过两三回。但印象还是有的。
毕竟有过那样一场牵扯。
“这事还得从那回我同她还有文青三个人一起上街说起……”宋春月边轻轻拍着怀中吃手指的女儿边说道:“那日在街上,我们逛到一半天色忽然变差落了雨来,因在一江春附近,文青便提议去了酒楼里避雨——当时阿安也在酒楼里。那时晌午已过,正是清闲的时候。他便陪着我们说了会儿话。”
江樱满脸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宋春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也是在那时,阿安才知道芝芝便是被他救下的那个姑娘。”
江樱听到这里,总算抓到了一丝重点来。
“自那以后。他们二人也偶尔地见过两面,我起初也未有过于放在心上。可前两日晚上你不是蒸了几笼豆芽碎肉馅儿的包子让阿安给我们送去尝尝的吗,那时我从厨房出来。便不巧瞧见了他和芝芝在悄悄地说话……”宋春月说到这里,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她是怀疑这俩人看对眼了。
江樱听罢一阵诧异。下意识地道了句:“这不该吧……我没听他提起过啊。”
宋春月嗔了她一眼,道:“这种事情,他作何会对你一个小姑娘提起?”
江樱想想确实也是。
但方二最近表现的太好了,一门心思扑在了酒楼里,压根儿看不出来是有了心上人的节奏啊。
“阿安这边我是不大清楚的,但芝芝她近来情绪时好时坏,倒真有些像是……”宋春月猜测道:“只怕是两个人已相互生了心思,只是还未有直接挑明了说出来。”
“这事确实不好说。”江樱皱了皱眉,“可我们似乎也不应当去过多掺和吧。”
“谁又敢掺和呢……我说句实在话,不是我嫌贫爱富,而是芝芝这对爹娘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是家世的问题,而是人品不济……若真同这样的人结了亲家,日后指不定会有多少麻烦事呢。”宋春月叹了口气,道:“虽然芝芝这孩子还算不错,可两家结亲,素来不只是两个年轻人的事情,而是两家人的事情。我这么说,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吗?”
虽然是她家的亲戚,但她也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话。
“你的意思我听得懂。”江樱点点头,又问道:“这件事情你可同奶娘和梁叔说过吗?”
“这倒没有。一来我也只是猜测,二来我也担心本来没有的事情,被我们这么一折腾,只怕真要有点儿什么了。既然他们没挑破,咱们就先再观望观望吧。”或是受到周敬平的影响,江樱觉得如今的宋春月较之前相比思虑要周全了太多。
她赞同地点了头。
这件事情若真发展了起来,确实会有些麻烦,可如今说一切都还过早,是也没有必要防贼一般地看待此事。
“总之我跟你说这些,你心里有个底儿就是了。”宋春月最后说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罢。”
阿蓉听着两个大人说话,睁着乌黑的小眼睛,一副好奇的天真模样。
窗外日光明媚,白云时卷时舒。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