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口气风轻云淡,男子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她,却见夜色中小姑娘已将箭矢搭到了弦上,湛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手中一放,破风声霎起,再听得耳边一声哀嚎便知是射中了!
好准好快的出箭!
小姑娘又补了一箭,那饿狼已没了挣扎的力气。
夜色中,她冲他仰起下巴。笑的得意。
二人寻了一处山洞。他寻了木枝点火,望着她轻车熟路地将狼肉分成一块一块,放到火堆上烤,不由问道:“姑娘是山中猎户之女?”
云莎愕然抬头看向他。忽然撞进了一双墨色的眼睛里。
她惊的忘记了解释自己的身份。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是西陵人?”
对方笑道:“在下乃风国人士,特来贵国游历。”
“你怎么游历到这荒山中来了?”
而且还说的这么地道的西陵话,她先前竟都没有察觉到不对。
提到这里。男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道:“本是来山中作画的,一心觅得好景,不慎迷了路。”
“来山中作画?”云莎下意识地朝着他身后背着的书篓看去。
男子卸下肩上的书篓,从中取出了一只卷起的画卷来,借着火光徐徐展开,笑着说道:“好在让我寻得了这处好景,总算不虚此行。”
云莎的目光落到画卷之上,只见是一副山涧流水图,溪边花草栩栩如生,泛着光波的溪水似真的在缓缓流动着。
“画的虽好,可险些为此丧命,你还觉得不虚此行吗?”原来是个书呆子啊,云莎心想。
对方不置可否地笑了,正要将画卷收起,却听她道:“你画的不错,不如送我吧?”
画的不错……便要送她?
男子忍不住笑了,觉得这姑娘的逻辑实在任性。
到底是一国公主,骨子里是想要什么绝不犹豫思考的性子,云莎见他神情,忙又补道:“我救了你一命,当作是谢礼。”
还是那样的直截了当。
“这谢礼未免轻了些,姑娘若喜欢尽管拿去吧。救命之恩,自当另以为报。”
云莎睁大了眼睛问:“你要如何报答?”
“这便要问姑娘可有所需之物,或是未达成的心愿了。姑娘只要开口,在下必当帮姑娘达成。”
好大的口气啊,云莎诧异地看着面前眉眼如画的温润男子。
可她贵为一国公主,向来要什么有什么,何需他来帮自己达成什么心愿?
于是她摇头,却又觉得白白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太过可惜,最后道:“待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他笑着点头。
二人对坐到深夜,望着山洞外深蓝色的天幕上的夏日繁星,从天南聊到海北,不知疲惫。
次日自山中分别之后,似有缘分牵动一般,竟三番两次偶遇。
西陵国国风开放,男女之间无需避嫌,谁也没有察觉到二人越走越近,甚至身在其中的二人也不自知。
直到有一日,云莎望着悬在床头的那副画卷,终于想到了自己确实有一个未达成的心愿,可以提给他听。
“我想让你留在西陵,与我成亲。”云家的女儿,言行向来不懂得委婉为何物。
他吓傻了一刻,继而失笑。
“你当真愿意嫁我?可要想清楚了。”
“当然!”
她回答的十分干脆,他却思索了许久。
在遇到她之前,他未想过要成亲,更未想过要同一个异国女子成亲。
可遇上了便是遇上了,他愿意娶她。
只是这条路显然不会太好走,他望着面前一脸不知掩饰的祈盼之情,纯粹单纯的如同他笔下画过的最干净的那汪溪水的小姑娘,却忽然犹豫了。
他不怕,但她一定会怕吧。
因为太喜欢,所以更加不舍得让她置身于那样复杂的环境中。
他想拒绝,她却抢在了前面道:“我是西陵国的公主,我选的人父王一定会答应,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他这才真正知道她的身份。
诧异过后,唯有再度失笑。
这条路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好走。
他无意挑起她与西陵皇室的矛盾。并未告知她在风国有一个姓晋的大家族,在那个家中,他是日后的继承人,无法陪她留在西陵,更无法光明正大地迎娶她为妻。
他只与她说,自己舍不下风国的一切,无意留下。
那是云莎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这么难得到手的东西,且这种失望透顶的感觉,比她预期的还要可怕。
而接下来很短的时间内,她又接连经历了许多可怕的事情。
父王母后先后因病离世。国局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她的哥哥继承王位之后。耗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将局面稳住,这两年的时间里,她这长大了许多,也日渐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到底还是决定了要去风国找他。
两年的时间非但没有让她对他的心思减淡。甚至日益强烈了。
她什么都不要了。只想跟他在一起。
她舍不下风国的一切。那就由她来放弃吧——反正西陵有长兄,她相信他会一直是一位好国君。
可她的想法遭到了云札的竭力反对,他跟她说了许多有关风国的事情。她那时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娶许多妻子,他还告诉她,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就不会离开西陵,两年来杳无音讯。
其实云札早已得知晋余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