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湘从电梯里出来,走到花花身边,摸头他的头,“乖花花,你去哪儿了?”
花花骄傲地说,“我帮妈妈买饭去了,医院的饭没有烤鸭。”
曲一湘笑了,点点他的鼻子,“其实是你自己想吃烤鸭吧?”
呃,这个也知道?花花很佩服。
曲一湘指着旁边的老人说,“花花,这是你亲爷爷,这个是你亲叔叔。”
“爸。”在见到曲一湘的那一刻,曲江山眼泪直流,当曲一湘那个亲爷爷一说,他眼泪流得更凶了,这个和靖天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真的是他的亲孙子。
“爷爷。”曲靖昆向爷爷弯腰,眼睛也是红红的。
他们从报纸上得知曲靖天生命危险的消息,一路急奔医院,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一个长相熟悉的孩子,更没想到这个孩子就是他大哥的亲儿子。
“靖天,靖天他......”曲江山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当这个不幸的消息砸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对待的儿子在他心中的份量是如此重,他真希望他能替他承受如此巨大的伤痛。
“他不会有事的。”曲一湘说。
“曲爷爷,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吧。”宁远来了,看见了一帮子人堵在大厅,于是提议。
“不用,我们这就走。”曲一湘说,转头看着花花,“乖曾孙儿,记得来看祖爷爷。”
“当然要去啦,我要教你的鸟说话,哦,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好好,谁叫它只会说你好你好呢。”花花得意地说。
曲一湘淡淡看了曲江山一眼,“走吧,以后不要老是偷偷在巷子里跟着了。靖昆,扶你爸爸起来。”
他早就知道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经常徘徊在曲家老宅附近,有时老远地跟在他身后。他知道他没脸见他,连碰面的勇气都没有,可那颗为子之心总算还在。
靖昆也会来看他,会跟他说他爸爸的悔恨和思念,他曾经问曲靖昆,想不想搬回来?曲靖昆很果断地摇头,不。他说他很满足目前的生活。
曲一湘知道这个小孙子已彻底长大,很是欣慰。
曲江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跟着曲一湘走了。这些年来他已别无他求,只想在老父身边尽尽孝道,可又不敢面见父亲,只好偷偷守在父亲常去散步的地方,见他精神矍铄身体健康才安心。
宁远对曲靖昆说,“上去看看你哥吧。”
曲靖昆与宁远、花花一起进了电梯。
“这几年怎么样?”宁远问,其实他并不是完全不知道曲靖昆的情况,只是没碰过面罢了。
曲靖昆微微一笑,“挺好的。”
是真的挺好,他现在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日子单纯而快乐,充实而平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起落沉浮,没有惊惶失措,没有患得患失,一切的一切,平凡且平静。
花花歪着脑袋打量曲靖昆,“你真是我叔叔?”
“曲靖天是我哥,如果你是他的儿子,那我肯定是你叔叔,我叫曲靖昆,你呢?”
“我叫叶唯乐。”花花很正式地伸出手。
曲靖昆一愣,转而一乐,握住了那只柔嫩的小手。
宁远也乐了,“花花,你说是我帅还是这个叔叔帅?”他就是喜欢逗这个精怪孩子,尽管没占过上风。
花花大眼睛珠子瞄瞄这个,又瞄瞄那个,最后视线落在宁远身上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想说叔叔我帅?”宁远问。
花花犹豫半天,慢吞吞地开口,“妈妈让我不要伤害你。可我又不能说谎。”
曲靖昆笑了。
宁远脸色臭臭的,正好电梯门开,他一把将他拎出来,“你这个瓜娃子,还是别说话好了!”
曲靖昆站在门前,隔着玻璃看着他的哥哥,眼睛红了。
宁远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不要紧张,他没有生命危险。”
曲靖昆哽咽着说,“我就是心疼,就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跟他争,他是我哥啊!”
“他是你哥,所以他并不恨你,这些年,他暗中有关注你,只是他这个人,不善表达感情,习惯沉默。”宁远说。
曲靖昆眼泪落得更急了,兄弟情,血浓于水,那些财产和名利全是身外之物,亲人还是亲人,兄弟还是兄弟。
叶果果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曲靖昆外表变化很大,原来脸色白晰,书生面孔,成日一付精英模样,现在脸色偏黑,头发剪得很短,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像个农民工,竟显出一丝粗犷的健硕。
曲靖昆看到了叶果果,他慢慢走到她面前,突然,向她弯了一个九十度的腰,“叶果果,对不起。这个道歉虽然迟了六年,但也折磨了我六年。”
叶果果心情复杂地摇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她也对不起他,可是再说对不起已没有意义,这些年,她也不曾为这些内疚过,因为她已经将北京的那一段掩埋,不想重新翻起。
第四天,医生终于允许探病人员可以进病房看望曲靖天了。
一时间,病房里挤满了他那班兄弟,曲靖天头缠着绑带,左脚吊着石膏,左手也吊着石膏,沉默地坐在床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睛不停地搜索。
“曲大,你是在找叶果果吧?她去取头上绑带了,就快来了。”宁远说。
话才落音,叶果果带着花花进来。
曲靖天眼睛发亮,炯然有神,也不说话,没打石膏的手抬起来,伸向她。
叶果果迟疑了一下,将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