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已过,入夜,驿站内。
明日,林婧雪便要代替华卿前去和亲了,这一夜,闵华卿并不想入睡,她悄悄地来到了林婧雪的房间,却发觉房间内亦是灯火通明。
华卿点着步子,慢慢地将房门推开,只见林婧雪正托腮冥思着。
“婧雪,明日,我就要走了,只是明日,你就一个人了。”华卿边走边说,在林婧雪身边落座。
循声而望,林婧雪颔首,面上笑意不减:“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已经备好了酒菜,这一夜你陪我醉一回吧,就当贺我重生,就当为我践行。”
“好。”华卿笑着应下,月光平静如流水,房中佳人亦是恬静,此情此景,怕是只有今夜了。
林婧雪将酒菜摆好,为华卿倒了一杯酒,她自己亦是拿起一盅。
“这一杯,我敬华卿,得卿如此,实乃婧雪之万幸,纵然昔日苦楚,又华卿,婧雪甘之如饴。”说着,林婧雪仰头,一饮而下。
闵华卿亦是豪爽的女子,饮酒之事,不在话下。
“这一杯,敬林婧雪,敬以前的我自己,明天开始,那个林婧雪就死了,我祭奠她,我心疼她,我定不会重蹈覆辙!”
“啪!”林婧雪将酒盅狠狠地摔在地上,她已经想好,今后的日子,谁也别想动她一下,既然无人能护自己周全,那只有自己强大,才能让曾经陷害她诟病她的人下地狱。
闵华卿从未在林婧雪的眼中看出这般阴狠,这眼神让闵华卿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场景,一只凤凰接受了浴火的洗礼,转而重生。
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婧雪,你若早这样,那蒋氏贱人,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林婧雪挑眉,眸中含着泪,却笑的极为美艳:“华卿,你可知,我在他面前不想用一分计谋,使一次心机,我舍不得,我不想对我爱的人这样,可是我后悔了,若是我能自私一点,我忍心在他身上用些心思,只怕如今我跟蒋氏,应该是不同的处境吧。”
“怪,只怪我领悟的太晚,你知道我昨日与鲁垣攀谈,得知了一个消息,华卿你和亲的事儿,便是蒋思燕的父亲力劝陛下的,他们蒋氏,是想断了我的后路,割断一切对我好的人。”
“什么?竟有这事?父王并未对我说啊!”华卿惊讶不已,那蒋氏一族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干出这样的勾当!
连……连皇亲国戚都敢算计!
“哈哈哈哈,怪我知道的太晚了,太晚了,华卿,我信我,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如今天高云阔,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我爱的人半分。还有,这辈子,我最不可能原谅的人,便是林东野!哪怕他死在我面前,我都会无动于衷。”
华卿上前抢了林婧雪的酒壶,她急忙道:“婧雪,你醉了,你别再喝了!”
林婧雪一把拉过华卿的手,眸子凝视着华卿:“华卿,我没醉,而是以后的日子,我该清醒了,总有一日,我会让林东野跪下求我原谅,我定会让蒋思燕不得好死,蒋氏一族的恨,我会报仇的!”
华卿瞧着林婧雪发狠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犯怵,闵华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亲这件事居然是被暗算了,父王是骑虎难下,有苦也说不出口了。
“婧雪,你听我的,你必须要冷静下来,事情已经这样了,没有挽回的余地,而且你代为我去,对于我来说,这仇可不报,但你必须好好的!不许再犯傻了,如若可能,在北朝得到皇子的宠爱,他日母仪天下,你自然能扬眉吐气,千万不要想着为我,为你自己报仇的事儿了,好吗?”
华卿不能不担心婧雪的处境,可看着婧雪的模样。可不像是在说笑,这该如何是好?
“婧雪,你此去,好好的便是,如果不能,我也不会原谅你的。”说完,华卿一掌拍在了婧雪的颈后,只见林婧雪笔直地晕了过去。
“对不住了婧雪,我不能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华卿伸手,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摘下,亲手戴在了婧雪的脖颈上。
“这是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送给我的,能证明我身份的物件儿,婧雪,此去你一定要保重。”
次日,马车上。
林婧雪只觉得头晕,醒来时,自己已经是喜服加身,身边留着一个包裹,以及华卿的一封信。
“婧雪,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很怕看到你哭的样子,如今我会以另一种身份回去,我会将答应你的事儿全部兑现,你不许再以身犯险,我已经经不起再失去你的痛苦了,华卿很自私,什么都不求,只求婧雪你好好的,若有机会,你我姐妹再相聚。”
林婧雪强忍着眼泪,她掀开车窗帘子,问着鲁垣:“大人,我们还有几日到?”
鲁垣瞧着林婧雪这一身装扮,不由得愣神了,昔日里她是那般素雅,如今美艳的好似罂粟一般,让人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回熹华公主的话,眼下离北朝不过一日的行程了,北朝那边传来话儿了,将公主您安置在北朝行宫,待到完婚之后,再入主王府。”
林婧雪点了点头,看来这北朝的人办事还算妥当,只是自己对于熹华公主这个名号,还不怎么适应,倒是鲁垣,仿佛没事儿一般,竟是让林婧雪刮目相看。
“那本宫这里,就先谢过鲁大人了。”
自此,山水不相逢,世上再无林婧雪。
北朝行宫,未央宫内。
这北朝装饰,素来以繁华大气为主,相比而言,要比大楚奢华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