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奚欢刚起身就听到了细微的啜泣声,在一阵鼾声中显得有些独特,/p
显然尹一凡也听到了,皱着眉头,/p
“什么声音?大半夜的怪渗人,”/p
工棚厂房是茅草屋,里面大通铺大约有十多铺,一铺睡二三十个人,人挤人睡在一起,/p
南奚欢张望了一下,在最末的通铺,望到了一个清瘦的背影,因为啜泣,后背一颤一颤,/p
他身上的鞭痕太过醒目,南奚欢一下子想到白天那个被鞭笞年轻的苦力。/p
南奚欢左右张望了一下,悄悄的摸了过去,/p
苦力身上的伤疤很深,虽然做了简单的处理,但是隐隐约约可以见到渗血,/p
南奚欢拍了拍他的后背,/p
“喂,喂,你没事吧?”/p
少年畏惧的抖了一下,往前缩了一下,回头见是南奚欢,这才止住哭泣,/p
“是你啊,谢·····谢······谢谢您白日的出手相助,”说完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眼泪。/p
少年虽然年幼,但是很明事理,起初看只是很瘦弱,如今这么隔近的看,才发现岂止瘦弱,还皮包骨一样,面色蜡黄,因为被鞭笞后,显得更是羸弱,/p
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如果不看骨骼,这体型,还以为只有十三四岁,/p
南奚欢叹了一口气,/p
“没事就好,你这伤口不处理好会发炎的,”/p
少年懵懂的看着南奚欢,这才腼腆的开口,/p
“我向厨房借了一盆洗菜的水,已经清洗了伤口,”/p
南奚欢一下子被哽住,在少年的眼中清理伤口就是清洗吗?还是洗菜水,这不发炎溃烂才怪,/p
回头对着跟了过来的尹一凡,/p
“你带金疮药了没有?”/p
尹一凡撇着嘴,知道要来矿山,它带了不少东西,其中包括了药物,但是数量都比较少,这地方总归会受伤,他还想留着呢,/p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南奚欢已经掏向他的腰带,果然摸出来了一瓶创药,/p
尹一凡“······”/p
南奚欢打开瓶盖,刚要撒上去,/p
本来受重伤的少年,往墙角缩了几寸,看着金疮药,眼神有光,/p
“这······这个很值钱吧?”/p
南奚欢有些疑惑少年问这话的意思,她对这里的货币和价钱之类的理解不是很多,但直觉告诉她应该不值什么钱,/p
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p
“您是要撒在我的伤口上吗?”/p
南奚欢“?”/p
这不是废话吗?/p
见南奚欢不说话,他大胆了几分,“可以送给我吗?我弟弟得了肺痨,家里已经支付不起医药费了,我想拿这个去给弟弟换药,”/p
少年盯着金疮药,眼神满满的渴望,南奚欢的手颤了一下,/p
“但是你的伤口也要处理啊?”/p
“没事,我这只是皮肉伤,家里昨日来信说弟弟快撑不住了,所以······”/p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南奚欢捏着瓶身的手紧了紧,这就是真正的贫苦,/p
她生在工薪家族,也没体会过什么苦难,更没有体会过生离死别的苦,/p
但是少年的小心翼翼和固执让她莫名的难过,/p
她还没开始说话,尹一凡不耐烦的开口,/p
“你这人咋这么不知好歹,”/p
南奚欢推搡了尹一凡一把,将金疮药放在少年的手中,/p
“这个东西不值什么钱,只能养外伤,也换不了什么好药,你先处理好自己伤口,你弟弟的事情出去想办法,”/p
少年布满泥污的手,缓慢的接过瓶身,双眼看着南奚欢蓄满了泪水/p
“谢谢,谢谢,你是好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一个人会关心我的生死,您是第一个,我真的很感激您。可是出不去了,一辈子都出不去了,我连弟弟最后一面都怕是见不到了。”/p
南奚欢一时百感交集,这是受了多大打击,才丧失了希望,/p
她只能握住他的手背安慰他,/p
“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带你出去的,”/p
少年傻愣愣的看着南奚欢,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拽住南奚欢的手,/p
“对了,好人,你们并没有卖身矿山,可否······可否·······去南化村看看我弟弟······”/p
听到少年的话,南奚欢咬了咬嘴唇,/p
“再等几日就几日,我便让你们团聚,”/p
少年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p
“无可能了,我在家排名老三,都叫我唐阿三,本身南化村的村民,家里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几亩薄田,本也可以果腹过日子,谁知县令上任后,赋税一年高过一年,一年的收成连赋税都抵不过去,弟弟又体弱多病,常年需要药汤维持着,这样一来欠官家的债越来越多,”/p
少年哽咽了几下,/p
“家里能干活的也只有阿爹跟我了,弟弟不满十三岁,病情越发加重,县衙里说只要把我抵押在矿山上就可以减轻赋税,我本以为只要在矿山上干活即可,没想到比卖身奴籍还要残酷,人命如草芥,每天不停地干活,就算死人都不管,这地方就是炼狱啊。”/p
“县衙不管我们黎明百姓的生死,甚至一度迫害,我们这些穷苦人民,这一辈子都要死在这里了,我也不奢求什么,不过是想见见弟弟最后一面,我那可怜的弟弟,他都十岁不满,都没过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