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乔沉默地低下头。
见他这样我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你不说话又算怎么一回事?在学校里不是全优拿奖学金的学霸吗?现在难不成连为自己陈述辩解的能力都没有了?”说到后面一股带火星的烦躁在心底油然而生,我隐隐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被这没有意义的对话一点一点地磨光,语气也随之变差,“别再浪费时间了。我耐心有限,总之你今天要不给我个正经的说话,我觉得我们以后没法再继续做朋友了。”
依旧低着头的程乔终于有了反应,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他嘴中溢出,清清淡淡。似乎还带着几分头疼的无奈。
我没来由地头皮一麻。眼珠子死死地盯着程乔,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阿耀……”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覆上自己的嘴唇,以往清澈低柔的嗓音此时入耳显得有点磁沉。像掺入了细微的磁铁末,“……刚刚你可真像一只养不熟的猫,我的舌头都差点被你咬断了呢,真疼。”
语气里似含着撒娇的笑,又似漾了些媚生生的醉意,偏偏语速也被他拿捏得极慢,勾勾的当真让人心如爪挠。
这下我几乎全身都发麻了,不光是发麻,还在发冷。被这声音激起的厚厚一层鸡皮疙瘩长在身上简直让我没法正常呼吸,比石化难受百倍。
现在到底是我的耳朵出现幻听了还是程乔被妖魔鬼怪附身了?!
而此时程乔也已经完全抬起头,漂亮的双眼微弯,眼尾处的嫣红衬得他眸光明媚而妖冶,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嘴角上扬。在我犹如见鬼的目光中就这样含着浅浅的笑意跟我对视着。那根覆在唇上的修长食指微微弯曲,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沾在上面几乎已经干涸的深红血迹,虽然身上的石膏有些碍眼,但并不妨碍他在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优雅与慵懒。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个突然之间变得风情万种勾魂摄魄的美少年,心底里的震惊被无限倍扩大。好比妖怪眼睁睁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捉来的细皮嫩肉的唐僧变成一坨冒着袅袅热气的翔……
明明这精致的眉眼依旧熟悉,一如以往任意一次所见,可为什么现在我却觉得……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陌生得就像是第一次见呢……惊门
我杵在原地干干地张了半天的嘴,才结结巴巴地开口:“程乔……你……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
他神色半点不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漆黑的瞳孔纯粹得像不染一丝杂质,犹如两块最上等的墨玉,深如夜空,有淡淡的光华充盈其中。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姿态,这样的程乔……
紧握的手心一片冰凉,已经彻底被冷汗濡湿,我不动声色地往衣角上擦了擦,但心底那冻得人心慌的冷意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事实上我真的很想质问程乔点什么,却实在又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开口,脑子变得一片空白,心底的震惊已经完全被一片恐慌取代。我甚至都不知道现在是应该继续杵在原地,还是应该马上奔到楼下把闺蜜党拉上来,让她们来好好替我把事情的变化捋顺一下……
就在我还在愣神之际,面前那坨……不是,那个美少年又轻轻地笑了一声,依旧是撒娇似的瘆人语气:“阿耀怎么又不出声了,莫非是又沉浸在我的美色当中拔不出来了么?这样人家会很害羞的呢。”说完他眉眼愈发弯了,月牙似的眼睛里光华更盛,白玉一样的精致面庞上处处透着一种勾人的媚意。
我原本被他说的话气得火不打一处来,可一看见他这副模样视线就有点移不开,心里还突突地直打鼓。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底线,我狠狠地磨了后怖,然后强自别过头,皱着眉说:“沉个毛的美色啊,劳资还没那么肤浅,刚刚明明是你不回答我好吗?”
他升调啊了一声,若有所思道:“原来‘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那也能算做是问题,我原以为阿耀已经从华简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没想到还被鬼神之说困扰着,是我疏忽了呢。”
眉心冷不丁地跳了两跳,我一边搓揉眉心,一边费力压抑住自己体内汹涌翻滚着的气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接近平静无波:“行了,别绕开话题。你说。这些日子,从我们认识以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骗我们所有人?”
他略微诧异地看了看我,半晌才气定神闲地开口:“哦,没有。我没有骗所有人。”
我狠狠地吐了口气。压着嗓子一脸隐忍地说:“你不要在那里一边优哉游哉地拆你的石膏,一边云淡风轻地跟我说这种蠢话,当我眼瞎还是白痴啊9说没有骗我们。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明明……”说到这里我冷不丁停了一下,觉得刚才的话里好像有哪个地方不对,仔细想了想,又看了看程乔,茫然的目光终于落在他那双漂亮的手上,然后我的声音再次颤抖得像五线谱上支离散乱的音符,“你你你……你怎么能……自己给自己拆石膏?!!!”
不等他回答我就抓狂地抱着脑袋在房间里到处暴走:“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拆石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在冷风中凌乱了半天,突然脑子里劈过一道华丽丽的闪电——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