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月才出大殿,穿西过九宫,却在御花园遇上了去学堂看望琼公主的后廷文侍煜荼。/p
煜荼远远的看见堇月,只见她面着金丝编织的面具,头带三凤冠,神态沉静骄傲,眼神冷漠深邃。虽不见其面容,而露出的半张脸却延续的女皇的美貌,丹凤眼,细长眉,额间一抹花钿,不怒自威,仪态万千。/p
身后跟着四位女官服饰的侍婢,便猜到是近几年极得女皇恩宠的大公主。若非是公主身体极差,时常抱病,只怕已经封了储君。女皇看重,却未曾有将军权赐与的意思,如是这般后庭有子女的宠侍才稍微松了一口气。/p
堇月看着煜荼,因着少见后庭的宠侍公子们,只不认得。旁的女官悄悄的禀告她,是陛下几年前封的文侍,颇得陛下宠幸,不但是琼公主的生父,而今封了二品后庭卿侍郎位份。/p
煜荼见了她,行了礼仪参拜道:“臣侍,见过堇月大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安。”/p
堇月扬一扬手,示意他起身:“免礼,侍郎大人这是往哪里去?”/p
“臣侍俸陛下旨意去尚学堂看望琼公主殿下。”/p
堇月看着手上的护甲淡然道:“孤还好奇,这王庭的规矩,公主皇子们不得与后宫后庭妃子公子来往过于频繁。就是当年明文帝的皇后,明仁皇的宸君都未曾例外。今日又非初一十五,原来是奉了母皇旨意。”/p
他躬身一拜道:“回公主殿下,琼公主出生时陛下身体欠安,故琼公主自小身体孱弱,又年幼,难免对父亲诸多依恋,故而陛下准臣侍时常看望公主。”/p
堇月冷冷道:“原来如此。虽然不合规矩,但琼公主乃母皇最小的女儿,如此倒也在情理之中。”见他不卑不亢,对答如流。全然没有其它男宠的骄矜与恃宠而骄,仿佛在说着一件极为合理的事情。于是又道:“如此,本公主也是去学堂看望各皇子公主世子们。孤便与侍郎同行,不知可否。”/p
“诺”/p
煜荼只得与堇月同行。/p
堇月见他生得有几分像自己的师傅,心中不悦:“不知侍郎是哪里人士?何时封的后庭侍郎?”/p
“回公主殿下:臣侍是骊洲人士。老慕容国公之孙,南武七年封的后庭侍郎。”/p
堇月又冷冷道:“如今卿侍郎多少年岁?南武七年,倒是驻颜有方啊?”/p
“回殿下,臣侍三十有二。”煜荼正疑惑这公主殿下为何突然问起这许多事项时,一行人已经到了尚学堂的正门。/p
门前的宫人正要去禀报,被堇月的身旁的女官拦下。一众跟随的宫人停留在外面。只堇月及凌霜与煜荼进去。里面正是书声朗朗。/p
煜荼看了堇月一眼,只觉得清冷异常,直觉中有一种冷直上脊椎,让人发颤。他把这股冷意压了下去。这感觉,和许多年前见到女皇的感觉极其相似,他面上却未曾露出什么。/p
里头读书声朗朗传来:”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军争为利,军争为危。举军而争利则不及,委军而争利则辎重捐。是故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是故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p
学堂中正是各公主皇子朗读兵法,声音洪亮,孔武有力。/p
学堂中讲解兵法的太傅正在解释兵法:“由于我迂回前进,又对敌诱之以利,使敌不知我意欲何去,因而出发虽后,却能先于敌人到达战地。能这么做,就是知道迂直之计的人。“军争”为了有利,但“军争”也有危险。带着全部辎重去争利,就会影响行军速度,不能先敌到达战地;丢下辎重轻装去争利,装备辎重就会损失。”/p
堇月听罢,愁眉道:”这般迂腐的解释,也指望能上得战场?“/p
他立在一旁道:”殿下,若有战争,我王朝必有可用之将才,可派遣之军,三军威严,战无不胜。何况历来帝皇即使上了战场,也未必要上的前线的。“/p
堇月冷眼斜看他道:”是么?孤怎么记得,明文帝亲自带兵,斩杀敌军数百,斩获敌方大将人头数十。令敌军闻风丧胆,不敢来犯。母皇亲率兵马,退敌屠军四十万。“/p
煜荼不卑不亢道:“月氏有征战杀场的帝王,不曾有领兵带将的女皇。便是女皇陛下,史书之中也是最后一刻才上的战场。”/p
女皇自功成还朝后,未免天下人质疑杀伐过度。不免修了史册,弱化了自己在战场上的亲征。/p
堇月严肃问他道:“你是想说,历代继任的女皇无能?还是想说,都幸运,生在盛世?“/p
煜荼听出她话中之意,忙躬身道:”臣侍不敢,只是觉得平乱世易,守盛世难。历代女皇有帝王未有的仁慈,百姓安居才是根本。”/p
堇月抬头看着里头道:“孤倒是觉得,仁心不论女皇或是帝王都必然是有的。不过,盛世无饥垒,更难做到罢了。由盛至衰易,不过放纵几年,由衰至胜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