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头的宫女给堇妤梳了平髻,涂了胭脂,抹了唇红,点了花钿。只等着堇月簪上大红的牡丹,戴了赤金南珠的头冠。/p
本来这个,当由年纪长的贵妇执行,如此让她来,已是赤裸裸的嘲笑了。无非是那她与年长妇人相提并论。/p
堇月站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两个人。若是不知道的,必是分不清两人的年纪的,簪了正红的牡丹,堇妤亦然更加美艳了。/p
“长姐大了堇妤十五岁,从这镜子里,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本来是该长姐先出阁的,哎呀,堇妤又忘了,如今只怕配得上长姐的,只怕年事已高了。”/p
堇月忍了怒气,将另一朵花簪入她的发髻上。又将凤头长钗插入脑后,别了一串流苏。/p
“无妨,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然得了这封号权位,就算孤独终老也无所畏惧的。”/p
堇妤又夸张笑道:“哎呀,母皇给长姐大公主的封号,当初也是我父族王家求的情。如今,如今,王家自然是对长姐好的。不过这人呐,有运无命,有命无运也都是天定的。长姐说是么?”/p
话到此处,已经是践踏了,嘲笑她不知父族是何许,依托了王家得了富贵。/p
然而她哪里是好惹的。正取了那赤金南珠的头冠,只看了便知道价值连城。一个手滑腿软,头冠摔落在地。/p
凌霜扶了她,人没事,头冠上的珠子竟然落了几个,旁人赶快拾起来,却也来不及了。/p
堇妤当下就变了脸色:“你,你是故意的吧。你知道这冠价值连城,可是半年多才制成的,你是嫉妒孤才摔了孤的发冠。”/p
堇月好容易站直了,道:“妹妹,长姐可真不是故意的,这身子越发不行了,凌霜扶孤回去休息。堇妤啊,你将就着吧,身份地位不再这些表面的东西上。你是公主,谁也不敢小瞧了你的啊。哎呦,我是真不行了。”/p
堇妤气得直跺脚,只看着她去了的背影,一生气砸了桌子上的一对花瓶。/p
一时又没有可以替代的。只得戴了去行礼。堇月假装头晕了支持不住,一下子溜回了公主府。/p
礼一完毕,堇妤自觉得丢了极大的颜面,去宸君处闹腾了一天。/p
晨起时分,天色尚未明朗。乾元殿中灯火已然通明,女皇一早便没了睡意。由着女官们侍候着起身。/p
内监总管见女皇这几日神色倦怠越发有沧桑之态,忙安排了侍候的人,更加小心谨慎。/p
女皇坐于镌刻了龙凤呈祥的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容不怒自威,神色颇有别样的严肃。/p
这般盛气逼人,早已经成了习惯,一点都摆脱不得。伺候的梳头的宫女,帮她束了头发,戴了冠冕,插了龙头凤尾的长钗。趁着不注意的功夫,将一根白发拢入袖中。/p
她只当没看见,对着镜子抚摸自己的脸庞。众人皆是屏了呼吸,紧张的服侍着。/p
“朕看着这脸色,是越发的衰老了。再好的太医与脂粉,也难抵御岁月摧残啊。”/p
“瞧陛下说的,许是近来陛下过于操劳。精神短了些,怎的就老了。奴才瞧着,陛下是更胜从前呢?”李威奉了茶水,说道。/p
“罢了,生老病死亦是人之常情。到底朕非神仙,那里能指望着青春不老。”/p
陈威又谄媚道:“陛下万岁,自有诸天神佛庇佑。”/p
女皇又问道:“煜荼可起了?”/p
陈威道:“回陛下,大人已经候在了偏殿。”/p
“传他前来侍候。”/p
“诺”/p
不过一会儿,煜荼便从偏殿前来。女皇从镜中见他,气宇轩昂正气俨然,独独有一份旁人没有的俊逸洒脱。/p
“你们且退下,不必侍候了。”/p
“臣侍参见女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p
“平身,你过来。”/p
“诺”/p
煜荼前去立在她的右侧,亦是发现了她的疲倦与衰老,心生怜惜,将妆台上一朵雍容的牡丹给她簪在发髻之上。女皇看了花朵,了解他的心意。靠在他的胸前,获得一点子绵长的暖意。/p
“咱们的女儿近来如何?”/p
“琼儿一切尚好,臣侍知晓陛下进来事宜颇多,不敢让她前来打扰。”/p
“你我独处时,只有夫妻。没有君臣。”/p
“好。”/p
“琼儿是我最小的女儿,自然是疼爱她的。且她素来是最聪慧的,时常在时也是让我放松不少。”/p
“琼儿是我们的福气。”/p
“如今我身体是越发的不如以前了,便是昨夜,也是早早歇息了。宿州贡来了几个美人,本是赐给宸君做女婢的。不若你有能看上的,且挑了回去。”/p
“既然是给宸君的,我不夺人所好。既是以前夺了,现在和以后却再不会。”/p
听出他意有所指,红了脸。只靠得更紧了。/p
“罢了,我是知道你的心意的。”/p
如今天色尚早,一会子还有早朝。你配我去花园走一走,散一散心。/p
此时花园中正是百花初开,因着早晨又只缩了花朵,只是绿叶阴郁。一时从乾元殿中出来,传了仪仗,跟着十数人前去花园。/p
煜荼搀扶了她的右手,随侍于右侧。李威等人都退了六步之距,随侍于后侧。/p
女皇看着两座宫殿道:“乾元坤元,你可知是什么意思?”/p
“回陛下,天地伊始,万物之宗。”/p
“朕非问你这个意思?”话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