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烛火晃动着人影。/p
“陛下,太上皇遇刺,太子救治不得,太上皇已经,已经龙驭宾天了。”陈威颤抖着嗓音说道。/p
女皇听了,紧紧的扶着圣座的把手,金制的护甲深深嵌入椅子里。/p
空气中蔓着冰片燃烧后的清新冷意,只觉得她的呼吸都漏了几拍。她颤巍巍的坐下,深呼吸着。/p
玫德得了女皇回宫的消息后,立刻安排了南通院的守卫。忙来禀报她,才入殿中,对着陈威等太监道:“公公,你们先下去吧,备些热水和膳食。”/p
待其他人都下去了,玫德往女皇的案前跪下扣头道:“陛下,堇月小姐被同门所害,命悬一线。薛神医道,恐将无力回天。”/p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与方才太上皇驾崩的消息重合着,如两柄钢刀直入其心脏。/p
她的身体颤抖着,手紧紧的握着,一身汗意。片刻之下,顿觉腹刺痛,嘴里腥甜,待玫德反应过来,她已经吐了一口血。/p
原来气极攻心,是真的。她笑了一声,嘱咐道:“你,你们先下去。”/p
玫德不放心,急切道:“陛下,奴婢这就去传太医。”/p
女皇呵斥道:“不必传太医,你们先下去。下去。”/p
诸人一溜烟的下去。/p
女皇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人将她按入了水里,不能呼吸,挣扎无力。/p
她颤抖着取出一方明皇的锦帕,擦去嘴角的血液。坐在那里,颤抖着环抱着双臂,以微弱的力气抵御着不知哪里来的寒意。/p
“朕的父亲,孩子,就怎么?就这么离我而去了么?”/p
她实在无法集中精力去想任何事情,这巨大的悲痛将她包围着,牵扯着,拉入深不见底的沼泽。/p
那些桌上,一本又一本的哲子,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她不可逃避,也逃避不得。/p
宸君在门外被玫德拦下,玫德道:“殿下恕罪,陛下现在谁也不见,还请殿下明日再过来吧。”/p
宸君呵斥道:“放肆,朝中大事刻不容缓。你敢拦着本君?”/p
女皇脸色惨白,唇上毫无血色,两颊铁青。/p
宸君见她神色这般差,未及关心先行礼道:“参见陛下,太上皇驾崩,陛下不可悲切过度,伤及圣体。”/p
女皇见了她,收了悲伤神色,问道:“免礼,父皇究竟是为何遇刺?别宫戒备森严,怎么会有刺客?”/p
宸君道:“陛下,端硕狼子野心。臣已经查明,这次行刺的主谋正是端硕。”/p
女皇冷眼看着他,那眼神里头的不信任如冰入脊背。/p
端硕的确是狼子野心,可是于公要依靠父皇庇佑她最后的活路。于私,父皇宠信她多年,情分与别人不同。且两军交战在即,谁又会愚蠢到断绝自己的后路呢。/p
别宫戒备森严,能去着寥寥无几。能近父皇身者,更是寥寥无几。/p
她心底有了很大的猜疑,算清楚了利益得失,也就昭然若揭。若是抖落出去,天下人不会认为是宸君所为,只会是奉女皇命令所为。是权柄制衡,也是以己博命。/p
她心理失望的想着,王衍,你我夫妻多年。果真还是走到了这依靠算计威胁去维持平衡的地步么?/p
女皇第一次对眼前的人,有一种深深的失望。可是无论事情的真相是否如自己所猜想的,自己也只能按下这事。/p
于是道:“朕未入宫门前半分消息也未曾收到。进了王城国都,不见路祭,皇宫中也未行丧仪布置。这是怎么回事?”/p
宸君拱手躬身请罪道:“陛下,两军交战。臣恐陛下伤心过度,影响三军士气。陛下不在国都,恐各地借此多生事端。故而未传天下,只以水陆法事以慰父皇在天之灵。”/p
女皇假作欣慰道:“三军胜利后,下一步就是要各处皇族交出一半的兵权。以防地方兵力过重,你的处置是对的。若天下皆知父皇驾崩,还不知要做出多少文章来。接下来,就昭告天下,令各处守丧三月。皇族回萧山替父皇守灵。”/p
宸君道:“陛下圣明,此番王家未辜负陛下所命,各处皆安分守己。该杀的,也都已经治罪。四海海晏河清,天下安宁。不过,百姓只守孝三月,与旧例三年相差太大。只怕朝中会有反对。”/p
他话中的言语,意在提醒女皇,王家功不可没。王家与女皇的命运已经紧紧捆绑在一起,伤人则是伤己。/p
女皇脸色缓和了一些,吩咐道:“反对?守孝三年,会出多少乱子。这些年国库渐渐空虚,不能再有任何阻断各地税务往来,父皇在天之灵会体谅的。朕有些累了,你退下。”/p
宸君行礼后又道:“臣遵旨,别宫王城皇族已到。陛下也该早日启程,为太上皇守孝。”/p
女皇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她沉下心绪,唤道:“玫德?”/p
玫德迅速进去,跪下等她问话。/p
女皇看了她一眼道:“朕不怪你,起来吧,父皇的事情可有查清楚了?堇月的伤,又是怎么回事。”/p
玫德道:“太上皇的事情,宸君清查后,下旨不准金吾卫再查。那一日,殿下去了别宫,正好撞上天太上皇遇刺。连宸君殿下也受了重伤。只是多方殿下的人查了又查,眼下已是尘埃落定,是叛贼端硕无疑。”/p
女皇冷笑下道:“这么巧,宸君也受了重伤,这样吧。凡是父皇近身伺候的人,全部赐死。”/p
玫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