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停在山坳口,林立欣下车,道了谢,回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土路上。/p
她用手机点亮手电筒,幽幽的亮光照着前行的路,摸着上衣口袋里鼓鼓的薪水,心里美滋滋的,一声狗吠从不远处传来,林立欣吓了一跳,深夜里的风从衣服里直往上灌,一种冷冽的感觉让她打了一个冷噤,门洞里,好像有一双吓人的愤怒的眼睛,露出凶光直直地朝她射来。/p
过了土坳口,一直往下走,是一个土湾,湾里有一个灌溉的深渠,快到夏天季节,水渠里哗哗地流淌着,给这死一般寂静的夜晚凭添一丝活力,林立欣靠着这仅有的一点助力,胆战心惊地来到家门口。/p
“咚咚咚”/p
“……”/p
林立欣掏出钥匙,戳锁孔,“咔”的一声,钥匙转不动了,推门,纹丝不动。/p
轻敲房门,没有动静。/p
从猫眼望过去,仿佛有一只眼球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死鱼眼睛。/p
林立欣倒抽一口凉气。/p
“咚咚咚”/p
为给自己壮胆,她敲打得更大声了。/p
“……”/p
林立欣抽出钥匙,她感觉一股人的气息就在这扇门后。/p
她放弃了敲门。/p
旁边就是猪圈屋,从猪圈屋穿过去,过一道走廊,就是连接厨房的木门。/p
只是,这猪圈屋四周都砌了矮墙,要想进去,必须掀开塑料顶棚,从矮墙上爬进去,踩着猪屎过门。/p
林立欣想起那猪屎味道就反胃。/p
有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p
这还没有扒开猪圈塑料顶棚呢?/p
仿佛一股臊味已经扑鼻而来了,在这黑灯瞎火的深夜,林立欣有了想哭的冲动。/p
无论她做得再好,再为这个家着想,她付出的永远得不到回报。/p
可是伤心有什么用?/p
眼下,亟待解决的是怎么回到房间睡觉。/p
林立欣真是气得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她脱掉鞋子,用手将塑料棚往上顶,使了很大的劲才把墙角顶棚移开,用手探了探,发现大概不能下去,得再移动顶棚,使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墙头,下面黑咕咚咚的,林立欣记得这是那一头小花猪的窝,可这个位置……能有什么办法?/p
林立欣手里拽着拖鞋,琢磨着怎么往下跳,必须得跳呀,穿鞋吗?鞋弄脏了明天怎么上班?林立欣破口大骂,伤透了心,离婚的苗头又袭上心头。/p
眯着眼睛,心一横,光脚丫往下冲。/p
冰凉的粘稠的“ji”一下迸溅开,林立欣打着寒战,如果说这就是地狱,估计这也是地狱的第十九层,林立欣心灰意冷,恶心、愤恨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步一步地迈向房门,不过三四米的距离,林立欣觉得仿佛像走了一百步。/p
在厨房清洗干净,恶心得林立欣一辈子都不想吃东西。/p
扭亮客厅的房间,那货就坐在饭桌旁,眼睛里泛着绿光,直直地怒视着林立欣。/p
看见朱亚强,林立欣一愣,脑袋嗡的一声,“你在屋里啊?干嘛不开门啊?”/p
林立欣心头一股火气涌向脑门,你妈,世界上真有这种人啊,怎么会这么无情无义?害得她费那么大劲光脚踩着猪屎臭烘烘地回家。/p
她真是没料到,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可今晚朱亚强这算怎么回事?/p
林立欣忍住起,她要朱亚强给她一个解释。/p
朱亚强不温不火,林立欣早领教过他这人,永远不知道心里想什么,阴沉可怕,她真是后悔当初怎么把他给看上,早知道他似海这么个德性,她宁愿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他。/p
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还不能拿重话说他,传出去,人家只会骂她不懂事,骂她过河拆桥,反正农村里面那些村野老妇们骂的最恶毒的话都回泼长林立欣,她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p
“问你呢?你聋子吗?没听见我敲门吗?打电话也不接,你是不是人啊?”/p
林立欣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一想起朱亚强害她穿了猪圈,她的气就难以消除。/p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p
“几点怎么了?我走不是贪玩,我挣钱去了。”/p
“呵呵,你挣钱?林立欣,撒谎一点也不脸红啊?”朱亚强站起身,迈着瘸腿,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满地玻璃碎片四处乱溅,林立欣再一次受到威胁,甚至似海攻击。/p
她摸了摸口袋,怎么是空的呢?林立欣立即焦虑起来,今晚的钱,厚厚一沓钱,虽然目测最多五百块,可这钱来得太容易了。这五百元钱,是她今晚价值的体现,怎么在朱亚强的眼里,自己的工作就一点也没有价值了呢?/p
她伸手再一次摸了浑身所有能装钱的地方,确定没有,她清楚地记得下了车还摸了一次,不,这钱挣得可不容易,今晚这样的买卖也不是常有。/p
朱亚强以为自己铿锵有力的怒骂就能震慑林立欣,可人家林立欣压根就不里他,朱亚强便一个人在哪里嘀咕着。/p
林立欣从风斗里取出手电筒,来了厨房后门,直通猪圈,猪们早早睡去。/p
林立欣倒吸一口凉气,刚才幸亏选择落脚在那个小角落,要不然黑灯瞎火的把它们都闹醒了。/p
再次拿手电筒扫射了刚才下来的地方,猪屎林立的角落,好几张百元大钞淹没在猪屎里。林立欣真是气愤不已,有一些百元大钞被压